“小凳子,”老王爷大喝一声。
只见普华大师一口血喷在了乌龟壳上,随即拿起来,像是极其随意一般,晃动了两下,三个光滑的石头再次落到了桌上。
“天意既是天意啊,天意!”普华大师嘴里念念有词。这时,突然捂住胸口,喷出一大口鲜血。
老王爷眼眶微红,快走两步,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扶住,“你这是何苦啊!小凳子。”
“原本我不欲在你面前卜着第三卦,就是怕你如此。”鲜红的血迹从大师的嘴角流出。
“也是执掌大军多年的将领了,怎的还如此容易红了眼眶,弋哥啊!”大师终于叫出最熟悉的名字。
“我这一生流过三次眼泪,第一次是青青出生时,小嫣儿喜极而泣,我随着她也掉了两滴泪,第二次痛哭是小嫣儿离去之时。如今便是第三次,古话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你这般叫我如何还得起啊?”老王爷不安的说道。
“夏弋我,受之有愧啊!”
“弋哥,你我之间从来都不必言谢,一连补了三卦,三卦都是一样的卦象,我真是无能为力了。”
普法大师随手便将乌龟壳扔在了桌上,仿佛这不再是他珍稀之物。
“既如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再运功帮你疗伤。”夏弋扶起虚弱的小凳子,“劳烦弋哥了。”
“走吧。”
同时,远在皇宫中的皇上也接到了钦天监正史的请安折子。
“宣他进殿。”
“是,”
“下官安铁民参见皇上。”
“起来吧,今日怎么这么有空?不在你的观景台,夜观天象反而来朕这里请安了?”
“皇上,臣有事启奏。”
“说吧,你有什么事?”皇帝随手摆弄着各地供上来的奏折。
“给正史搬把椅子。”
“是,皇上。”福安指使着两个小太监。为正史搬好椅子,随即带着殿内的一众侍卫退了。“下去好了。这大殿中只有咱们二人了,你可以说了。”这时皇上才收起一副无关紧要的神情。
“皇上,臣夜观天象发现,西南方向有凤凰命之人出现。”说着他再次跪地,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大殿之内鸦雀无声,皇帝来势汹汹,“果真如此吗?上一次凤凰命之人的出现距今已经有快一百年了。”
“是,皇上,臣的师傅在十多年前夜观天象之时发现有凤凰命之人降生。”
“当时,一道流星划过帝星旁边瑞星一时之间光芒大涨。随即又淡淡隐去,师父也拿捏不准,当时已上报给皇上。”
皇帝沉思良久,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当时的政史说,也许是流星划过,才引起了天上星宿的转变。自古以来,凤凰命之女一降生,很快便能根据星宿的方向推测出是何许人也。”
“这次怎么隔了这么久才提及此事?”皇帝迟疑不定地问。
“皇上,臣日日坐在观景台聊望,发现这凤凰命之人以前的命星十分暗淡。近来竟有拨开云雾见青天之象,只在今日天象星宿顿时转变,这个凤凰命之人已然出现在西南方向。”正史一口咬定。
“西南,西南。”皇帝握着毛笔轻敲书案。“西南方向乃是北方会是那寒冷地带嘛,那里民风淳朴。四季分明。若是真有那样一个人才出生,又会如何走到朕的眼前?”
“皇上,此次西南方向出现的凤凰命之女并不在京城以外,就在这京城之中!”
“你如何敢下此定论?”皇帝眼神凌厉地看着他。
“因为在金星旁边,隐隐出现了一颗小星,这星星越来越亮,渐渐地竟能与帝心相争,这便是凤凰命之人出现时的征兆。”
“等过一段时间,这颗星星便会渐渐隐藏光芒,等待下一次大事发生的时候在出现。臣连夜占卜多次,推断出绝对是西南方向的京城中人士。”
“西南,”皇帝念叨着,“西南方向住了陈国公府,柳国公府,李相府。庆国公府,夏弋的靖王府也在那边。这范围颇大,一时之间也不好找寻。”皇帝斟酌着问,“这范围可否在小点?”
“皇上,只要派人去将适龄的女子一一带来臣眼前,臣就能测出凤凰命之人究竟是谁?”
“你真有这等本事,能做到绝无差错?”皇上身体前倾,急不可待。
“臣不敢欺瞒皇上,师父先去之时交了臣一秘法,这种秘法就是用来占卜凤凰命的。只是这秘法一生只能用一次,且折损寿命,微臣只求此事过后,皇帝能允臣告老还乡,寻一山清水秀之地度过漫漫余生。”正史再次跪地叩首。
皇帝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似是在判断他话中的真伪。末了,长叹一口气,说道,“朕准你所奏,只是,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你且慢慢准备着,朕寻个合适的机会,将众位大臣携女眷邀入宫中,你坐在一旁随侍。”
“如真有人,”皇帝顿了顿,“罢了,先找出来再说吧。”
“是臣明白了。”
“你先下去吧。”
钦天监正史慢慢退出大殿,原本挺拔的身躯渐渐佝偻,随即开始阵阵的颤动,哭声惊到一旁的福安。
他立刻上前询问,“大人,需不需要咱家替您传唤个内侍,送您出宫?”
“不需要,不需要,”他连忙摆着手,“我就是激动,太激动了,我师傅的占卜真的成真了!”
“那时候!多少人暗地里挖苦讽刺,今日终于是老天开眼!”
钦天监正史神神叨叨地走了,徒留福安一头雾水地站在殿外。
“福安,”大殿之中,传出皇帝颇为疲惫的声音。
“皇上,小的来了。”福安心下一紧甩动浮尘,快步走进殿内。
皇帝双手揉着太阳穴,福安会意走到皇帝身后,轻轻为他捏着头。
过了快半盏茶的时间,皇帝长叹一口气,拍拍他的手,“好了,朕好了。”
福安立刻安静地站在一旁。
“你知道他刚才说什么吗?”皇帝语气中带着烦闷。
“小的刚刚站在殿外,并未听到皇上您与正史的对话。”皇帝笑骂一句,“你个滑头,岂有你听不到的东西。”
福安嬉皮笑脸地说,“小的是真没听到,正史大人刚刚走出去时颇为激动的样子,想是您一高兴,赏了他什么?”
皇帝强颜欢笑,“他说,凤凰命之人出现了!”福安大惊立刻跪地说道,“也许,也许是这正史看错了,不如小的将钦天监所有人召来,重新为皇上您观测天象。”
“起来吧,这跟你又没什么关系。十多年以前,当时在位的正史也同朕说过,凤凰命之人出现了,一时之间闹得人心惶惶,朕当即召了所有人重新观测天象,却再也看不出一丝有凤凰命出现的情形,当时的正史被朕下令流放岭南,终身不得回京。”
“多少人落井下石,唯有他的小徒弟对他不离不弃,这人便是钦天监如今的正史。”
“皇上,”福安瞪大了眼睛问道,“您都知道这正史的身份,还愿意让他坐这个位置,是他的福气!”
”现如今,他师傅说的话竟然成真了,果然有凤凰命之人出现。你说是不是上天认为朕做得不够好?这时出现了凤凰命之人,朕的后宫已然这么多人了,肯定。”
皇帝话说到这儿一顿,福安立刻跪地连连磕头,“皇上,皇上,您冷静些,这只是他一人的说辞,并不能代表什么。多年以前,那正史也这样讲,可与他同样去观测的钦天监几位副史却不认为如此,可见一人说法有失偏颇。”
“您切勿忧心太过。”
“也就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陪了我这么多年,你也累了吧?传闻凤凰命之人出现预示着天将大乱,一百年前的战乱就是最好的证明,也许很快会有新的皇上登上这位子。”皇帝伸手慢慢抚摸着玉玺。
“看来你跟我很快就可以歇一歇了。”
“皇上,皇上切不可如此想啊!就算这凤凰命之人出现,也许她辅佐的帝王登上这王位之时,咱们已然仙去了!”
“呸!呸!呸!”
“不对,小的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急得福安一时胡言乱语,一时又用巴掌用力地抽着自己的嘴,皇帝一把地抓着他的手,说道,“你这是作何?你同朕一起长大,情分非比寻常,而且说不准你说的也是真的。”
“也许是朕阳寿已到,只是朕不甘心啊!不甘心把这大位拱手让予他人。”
“凤凰命之人注定会坐在这后位之上,朕的后位已经有人了,所以这凤凰命自然不是来辅佐朕的。遥想朕在这个位置上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可还未等朕见到更繁荣昌盛的国家,上天就要派人来收走朕的皇位了。”皇帝一时语气十分低落,喃喃自语。
福安早已吓得跪地不敢说话,“罢了,你起来吧,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是。”
皇帝带着福安走出大殿,“正巧,今日月亮高悬月圆如盘。”皇帝似有所感,“果然是夕阳西下,日月交替轮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