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请客,一是做人情,二也是想要套话,她总觉得这几个人的身份不像他们说的那么简单,似乎是有目的而来。
她想到自家后院中的那个人,虽不知那究竟是什么人,但那些人既然出大价钱让她做这些事,她知晓此人定不会简单了,说不定会让她和相公陷入万劫不复之中,所以必然多加小心。
聚星楼应当是整个县城最繁华之处,听说原本不叫这个名字,而是科举盛行之后,仿都城魁星楼取的名字改的,也成了附近有名文人骚客的聚集地。
他们进去时,还听到屋内的人在讨论武朝太子的功绩,尤其是举办科举,之前有许多人都觉得即便参加科举,也不能入朝为官,毕竟真要当官,还是要拼家世背景,所以对科举之事并不看好。
但这些观望者们眼睁睁的看着寒门学子入朝为官,又是嫉妒,又是无可奈何,于是有很多人放言说,下次他们也要参加,肯定能考的比这一次这些学子们更好。
江山和游芊芊偷偷看了一眼李云兴,看来此处的确偏僻,毕竟科举之事已过去了许久,这里却才开始议论,可见消息的滞后。
游芊芊偷偷拽了下李云兴的衣袖,她之前也听说科举制是,所以才会对他那般崇拜,如今听到别人说这些,顿时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看来你在这个县城也很有威望,大家都很喜欢你。”
李云兴看着聚星楼中高谈阔论的这些人,眼底有些不屑,这些不过是在小县城中耍威风的,若真有能力,有勇气,早就该参加此次科举了,瞻前顾后,永远只配居于别人之后。
红娘订的桌在二楼,她也听到下面的人议论声,不过像他这样子的女子,每日都为了生活奔波,总觉得朝堂大事离自己甚远,听到楼下的议论,也忍不住附和两句。
“几位走南闯北,应当见识不少,你们可曾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太子真容?这几日总能听说太子的事迹,便是来我赌坊的客人也忍不住议论他,听说他还不及弱冠之年,就有如此威望,我倒对他十分感兴趣。”
江山见状,重重的咳了一声,游芊芊努力压下翘起来的嘴角,憋笑憋的甚是辛苦,反而李云兴是其中最淡定的。
“我去都城之时,也听说过这位太子的事迹,但我等不过是市井商人,哪里有荣幸能见到太子真荣。”
红娘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太子那般风云人物哪是他们这种普通小民说见就能见到的,再说这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小插曲,她很快就差过了这个话题。
“几位不必担心,荆州虽有反贼,但朝堂已派兵阻止,前些日子,附近的官道上就过了一队士兵,算着时间,他们应当以将那些反贼全部剿灭,过不了多久,几位客人就可以去荆州做生意了。”
李云兴笑容加深了些。
“竟有这些事?若有朝廷出面,我等就放心了。”
红娘也跟着笑,两人如同笑面虎一般,左一言右一语,互相套着话,李云兴适时的给红娘抖出了许多信心,让她对这几人的怀疑减弱,这顿饭结束之时,她已经彻底相信几人只是米粮商人。
送走几人后,红娘高兴的回到赌坊,她吩咐好手下务必将后院的人给看住了,若是此人丢了,他们都要性命不保,手下领命下去,红娘叹了口气,结果一转头便看到自家相公颤颤巍巍走出来,她立刻迎了过去。
“相公,你的身体才刚刚好转,现在应该在屋内好好休息,你放心,赌坊的事情交给我,你就安心养病就好。”
红娘的相公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瘦弱的书生,名叫许青,原是个私塾先生,教导孩童启蒙,后来认识红娘,两人相爱成亲。
他本就是读书人,总想做圣贤君子,所以并不赞成红娘经营赌坊,但他也知道现在红娘都是为了他,是他连累了这个女子,根本没有底气说什么。
开赌坊也就算了,但他刚刚听到红娘与手下人的对话,心中焦急,他绝不希望红娘再扯上些别的事情,反害了她的性命。
“红娘,我不是傻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那些药钱可不便宜,我知道赌坊的生意根本凑不出来这些钱来买药,还有刚刚你跟他们说什么?后院关着的是谁?”
红娘也有意要将赌坊盘出去,安心做一个主内的娘子,谁知遇到相公生病,她只能再次操持起赌坊生意。
可相公越发病重,赌坊赚的那点钱根本不够,她才想到要出老千,就是想多赚些钱,包括后续答应那些人帮他们做事,不过这些话她不能对相公说,因为相公绝对不会同意的。
“你听错了,后院并没有什么,现在太子监国,又大开科举,整个武朝都是一片欣欣向荣,连咱们赌坊的生意都好了许多,所以我才有钱给你买药,今日我还听说,那些通过科举的学子当真入朝为官了,相公还是尽快养好身体,若是能参与下次科举,凭借相公的才学,定能高中状元,到那时我就再也不经营赌坊,咱们也有好日子过了。”
这是红娘今日在聚星楼中听到那些人讨论之后的第一个想法,她知道自家相公满腹才华,若非家事不显,绝对不会只当一个普通的私塾先生,那科举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自然激动。
许青捂着胸口咳了咳,他被红娘说动,似乎也看到一条康庄大道铺在眼前,内心情绪翻涌,忍不住重重咳了两声,他好不容易压下咳意,却觉得心头酸涩。
科举是很好,连他也听说了,只是偏偏他病重至此,还不知能否活下去,又谈何入朝为官?
他摇了摇头,不去抱有那些幻想,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