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价的东西无所谓,但像是香水琉璃之类的奢侈品,涨价涨出来的可都是利润。
钱这种东西,陈堪从来都不嫌多。
养死士,养亲卫,养杀手,养探子,哪样不要钱。
包括他现在能得到朱棣的宠爱,说白了不就是因为自己能给他赚钱,给他带来实打实的利益嘛。
朱棣的女婿又不止他一个,论其身份,他娶的常宁还是朱棣的庶女,他要是没有作用,朱棣怎么可能如此宠信他呢?
袁容李让还是娶的他的嫡女呢,他褫夺爵位起来不也没有丝毫手软。
淇国公都说好的东西,谁敢说不好?
陈堪这边还在头脑风暴。
丘福那边已经从货架上拿起一个琉璃貔貅看了起来。
貔貅纯净无暇,没有一点杂质,陈堪看得出来,丘福是真的喜欢这个拳头大小的小貔貅。
甚至已经到了爱不释手的地步。
“巧夺天工,巧夺天工啊,不曾想北京竟然还有品相如此纯净的琉璃。”
丘福念念不舍的将貔貅放回货架,琉璃这种东西,自古至今都是奢侈品。
大明虽然掌控了烧纸琉璃的技术,但像这种品质的琉璃摆件也是极为难得。
当然,三千贯的价格也足以让绝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其中也包括丘福。
淇国公府家大业大,当然还不至于买不起一块琉璃。
只是丘福所在的位置太高,权衡利弊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花三千贯来购买一个毫无用处只能摆着看的摆件,对他来说是一件极为不划算的事情。
陈堪见他将琉璃摆回原位,便对一旁的亲卫使了个眼色。
那亲卫也是个机灵的,微微颔首之后便将那貔貅用礼盒收了起来。
丘福见状,笑意吟吟的看了一眼陈堪,倒也没说什么。
一群人走出超市,又逛了几家商铺之后,这才朝着西直门尽头而去。
当然,丘福逛过的铺子,只要他露出感兴趣的商品全都被装进了礼盒之中。
这些是丘福能看见的。
还有他看不见的,他看不见的当然是他离开商铺之后,所有他感兴趣的东西旁边都立上了一块淇国公都说好的小牌子,当然,价格也随之上涨了不少。
西直门大街处于北京城西北角,走到尽头就是紫禁城的城墙。
北京的紫禁城,几乎照搬了南京的紫禁城。
包括三大殿,包括后宫,包括承天门,洪武门等诸多出入宫禁的城门。
陈堪领着丘福在西直门大街的尽头拐了个弯,便来到了洪武门广场。
“公爷,可要进皇宫一观?”
现在的紫禁城还没有彻底完工,皇城之中依旧还有不少工部的工匠在忙碌。
毕竟是皇城,不比民居,可以什么都用水泥糊弄。
共进之内,一砖一瓦都有法度。
御道用什么颜色的地砖,什么宫殿用什么样的雕刻技艺,刷什么样的漆,这些东西都要按照礼制来。
别的不说,光支撑奉天殿的七十二根柱子找齐就花了整整一年的功夫。
因为皇家御用的柱子,不仅需要木料名贵,对于生长年限,高度,年轮齿数都有要求。
五年时间,自然还不足以建造完成。
当然,要说住人,勉强收拾一下倒也能住了,至少朱棣要北寻的话,不必去住翠微山的行宫。
听见陈堪的提议,丘福似笑非笑的看了陈堪一眼,随后点点头:“既然来了,进去看看也好!”
洪武门现在自然是不对外开放的,所以丘福想要进去,便只能走匠人进出的小门。
丘福倒也不介意,陈堪带着他穿过低矮的小门,又穿过长长的甬道之后,一比一复刻南京紫禁城的奉天大殿便映入眼帘。
北京城的皇宫和南京的基本上一模一样。
只是与南京的相比,皇城后面还多出来一座宫城。
从皇城穿到宫城之间除了藏兵的甬道之后,还有一道瓮城作为皇宫的最后防线。
其他的,诸如六部衙门,五军都督府,锦衣卫衙门全都一模一样。
丘福检查得很仔细,路过集贤殿时还特意让匠人敲开了集贤殿的柱子检查了一下。
丘福之所以要检查柱子,是因为洪武年间,洪武爷在集贤殿举行抡才大典的时候,出现了昂贵的金丝楠木柱子被人换成空心的柱子的丑闻。
这座集贤殿,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也是要进行抡才大典的。
偷梁换柱这样的丑闻当然要避免。
在皇城中巡视了一整天,陈堪这个身体素质还不错的年轻人都觉得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丘福依旧是事无巨细的检查着任何一种有可能出现的问题。
终于,天黑了!
老实说,走了一天,陈堪早已经是饥饿交加。
中午的时候他提议丘福先找个酒楼吃饭的要求也被拒绝,这会儿他是真走不动了。
眼见丘福还有继续检查宫城的打算,陈堪急忙拉住了他:“公爷,咱们来日方长,检查宫城也不差这一会儿,您从南京远道而来,还是先去会会张贯张大人这位东道主吧。”
丘福顿住脚步,脸上忽然露出恍然之色:“对对对,多谢侯爷提醒,要不老夫都快忘记了这茬了。”
说完,还忍不住拍拍自己的脑门,感慨道:“哎呀,这人老了,就记不住事儿了,光记得陛下交代的事情了,倒是忘了还有同僚在等待,失礼,实在是失礼啊。”
“无妨,张大人乃是谦谦君子,定然理解公爷拳拳忠君之心。”
这样的瞎话陈堪已经做到张口就来,丘福要演,陈堪就陪他演。
他才不信丘福是忘记了张贯还在等他的事情,丘福记性不好,那大明就没有记性好的人了。
陈堪估摸着,张贯和丘福之间很可能有点什么龃龉。
比如今日陈堪今日在天坛等了许久也没能等到张贯的车驾,再比如丘福宁愿自降身份自己来北京也不愿在船上等着他和张贯去接。
陈堪觉得他们之间可能不止有龃龉,而且矛盾还不小。
不过两人一人在南京,一人在北京,平日里属于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干系。
那这份龃龉很可能是在朱棣还是燕王的时候就结下来的了。
话说,待会儿丘福和张贯不会来一场撕逼大战吧?
想想还有点期待!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戏码神马的,陈堪最喜欢看了,还都是大人物,一百年难得一见啊。
“走走走,莫要让张大人久等才好。”
丘福像是真的意识到了他的失礼之处一样,急忙催促着陈堪。
陈堪闻言,很配合的加快了步子。
大明的北京城,由大兴和宛平两个县城组成,大兴县管辖北京东城,宛平县管辖北京西城,中间以洪武门前的中央大街为界。
顺天府衙囊括了下辖四州,设置在北京城的东北角,府衙里还囊括了县衙。
其建筑规模,在北京城内自然只仅次于皇宫。
陈堪提前派出亲卫知会了张贯,所以当他带着丘福来到顺天府衙门前的时候,张贯已经带着顺天府一众属官站在府衙门口相迎。
其气氛之重,毫不亚于陈堪初至北京之时。
只是相比陈堪来的时候,大多数官员在面对丘福时脸上的表情都算不上热情,只是维持着官场上客套的假笑。
陈堪倒也理解他们的心思。
自己来的时候,是来避祸的。
并且早在未到北京之时,便言明他只需要三千营的兵权,北京地界上的政务他一概不会插手。
他不会对北京地面上的官员造成威胁,也不会侵吞他们的利益,他们当然乐得和陈堪交好。
但丘福不同,不管是哪个地方的官员,对于贸然造访的京官都不会有是什么好感。
尽管丘福这一次是来接手陆军学院的。
但他大将军的身份摆在那里,从名义上就压过了北京地面上的文武一头。
而且一来就玩微服私访这一套,简直是不把他们这些地方官员放在眼里。
白白等了一整天,是个正常人心里都会有气。
“本官张贯,携顺天府衙全体同僚见过淇国公,未曾远迎,还请淇国公恕罪。”
张贯带着一群人给丘福行了一礼,丘福急忙露出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扶起张贯。
“哎呀呀,张大人,你我虽然经年未见,但怎么说也是昔日燕王府麾下旧识,怎的与老夫如此生分客套,快快请起,还有列为同僚,让诸位久等,皆老夫之过矣,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很奇怪,丘福一个武将,说起话来却是一套一套的,比文官还文官。
张贯顺势起身,又朝一旁的陈堪行了一礼:“见过侯爷!”
“张大人客气!”
陈堪伸手虚扶,便很自觉的退到一边,将战场留给丘福和张贯这两位老相识。
张贯看向丘福,淡淡的说道:“公爷远来,本官已略备薄酒为公爷接风洗尘,公爷,请!”
丘福回道:“张大人先请!”
张贯又招呼了陈堪一声:“侯爷请!”
眼见两人推推搡搡的进行着官场礼节,并没有要撕逼的样子,陈堪不由得有些失望。
便淡淡的应道:“公爷,张大人先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