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胥,周石,程风,陈安,许远,石稳,此六人应该算是陈堪真正的心腹中的心腹。
除了周石和程风之外,另外四人与陈堪都是相识于微末之时,而程风虽然是郑和送给他的人,却也是跟着他之后才逐渐在军中崭露头角的。
至于周石,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货色,也是跟了陈堪才时来运转。
如今,六人乘着侯府的东风,也算是青云而上,在各自的领域之中发光发热。
当六人齐聚侯府之后,侯府忽然就热闹起来。
“许大人来啦?”
“原来是程将军,久违了。”
“周将军也来了?”
“是啊,侯爷有召,岂敢不来。”
“今天这是怎么个事儿啊,侯爷有空闲请咱们喝酒?”
一群人互相见着礼问着好,都是陈堪身边核心的人物,相互之间关系未必多好,但都算是熟识的人。
云程笑着迎了上去,拱手道:“诸位大人,还请至礼堂稍坐,侯爷随后就到。”
将几人领到客厅,安排下人奉茶之后,云程便返身来到书房。
“侯爷,几位大人都到了。”
陈堪点点头,起身伸了个懒腰,问道:“给太子殿下的礼物都备好了吧?”
云程躬身道:“都准备好了,拜帖也送去了东宫。”
“好。”
陈堪再度点点头,背着手慢悠悠的朝礼厅走去。
大多数时候,陈堪都很少像这样私底下将心腹们召集到家里,更多的是公事公办,有什么事情都是直接安排下去。
倒不是陈堪高风亮节,不喜欢搞结党营私那一套,主要还是为了不落人口舌。
都察院那帮御史言官,官儿不大,但嘴是真的臭。
别看陈堪针对各种弹劾和中伤,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硬刚回去。
但陈堪是真的打心底有点发怵。
不过现在就很无所谓了。
朱棣一脚把他踢到了烂泥里,他要是不搞点烂事出来,都对不起朱棣这番苦心。
听着礼堂之中的六人传出来的交谈声,陈堪站在门外清了清嗓子,直到礼厅之中的声音沉寂下来,这才迈步走进厅中。
“属下......末将见过侯爷......”
见陈堪来了,一群人急忙起身给陈堪行礼。
陈堪无所谓的罢罢手,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悠然道:“行了,都坐吧,本侯府上没那么多规矩。”
“谢侯爷。”
六人坐下之后便安静下来,今天陈堪将他们六个都叫过来,定然不会只是叫他们过来吃顿饭那么简单,所以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准备聆听陈堪的教诲。
看着几人正经的样子,陈堪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伸手唤过来房中伺候的侍女,淡然吩咐道:“设宴吧。”
“是~”
侍女盈盈退下,陈堪便坐在主位上发起呆来。
下首的六人见状,不由得面面相觑。
在他们的印象之中,陈堪从来都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要他们去做什么事情从来不会卖什么关子。
今日,似乎有点反常啊?
不过陈堪不开口,他们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
气氛沉默片刻,两排侍女便将各种菜式端进了礼厅,随即分列六人身旁,开始给六人斟酒布菜。
陈堪回神,端起酒杯笑道:“今日叫诸位过来,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就是觉得本侯与诸位已经许久未见,想念得紧。
诸位都是我大明的国之柱石,平日里各自忙碌,也鲜少有闲暇的时间聚在一块吃吃喝喝联络感情。
陈某不才,今日组了这么个局,诸位今日尽可畅所欲言,针砭时弊,更可开怀畅饮。”
此言一出,六人眼中的疑惑之色更甚。
奇怪,太奇怪了。
这根本就不像是侯爷的风格,侯爷平日里也不是个喜欢以宴会友的人啊?
但疑惑片刻之后,几人倒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煞风景的话。
许远更是起身,端着酒杯朝陈堪笑道:“呵呵,下官等人平日里公务繁忙,也抽不出时间来拜会侯爷,今日既然来了侯府,正好借花献佛,与侯爷开怀畅饮。”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啊,呵呵呵。”
陈堪非常豪迈的端着酒杯一饮而尽,许远也是一口饮尽杯中美酒。
互相示意了一下酒杯,二人顿时相视而笑。
笑了一阵,许远坐回案几后面,眼神之中不时闪过一抹精明之色。
坐在一旁的石稳小声问道:“许大人,侯爷这是什么意思啊?”
许远面无表情的小声应道:“你别管什么意思,侯爷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拿出你的酒量来,将宴席捧得越热闹越好。”
很显然,许远已经悟透了陈堪的用意,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同时,许远刚刚敬完陈堪一杯酒,方胥便紧随其后站起来豪迈的大笑道:“侯爷,末将能有今日,少不得侯爷的提携之恩,末将嘴笨,说不来许大人那些场面话,这一杯,末将敬您。”
陈堪微微一笑道:“此言差矣,你我都是为大明做事,哪来什么恩情,不过这酒却是要喝的,方将军,请!”
“末将干了,侯爷您随意。”
方胥的话说得很露骨,听起来就是简单的表忠心,但除了许远之外,另外四人皆是若有所思起来。
许远再度开口低言道:“石大人,懂了没,方将军那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石稳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睿智又愚蠢的光芒。
随即忽然起身嗷了一嗓子,连滚带爬走到大殿中央。
“侯爷,侯爷啊,末将受您大恩,虽万死不能报答万一啊。”
石稳突如其来的一嗓子,让包括陈堪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许远更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忍不住侧过头去以手扶额。
方胥,程风和周石三人更是瞪大了眼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也就文官出身比较讲究仪态的陈安还能勉强崩得住。
石稳还在陈堪面前浮夸的表着衷心,下一秒,方胥便对着程风点点头。
得到示意的程风瞬间站起来嗷了一嗓子,扑到石稳身边就开始大吼:“侯爷,末将蹉跎半生,直到遇见了侯爷这一身本领才算是有了施展的余地,末将同样是打心底感激侯爷,只是末将的嘴更笨,不会说什么好话......”
程风和石稳表情浮夸的站在陈堪面前,声音一个比一个大,说的话一个比一个露骨。
陈堪咂摸了一下嘴,看着下方憋笑的四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说呢,虽然他今日叫六人过来赴宴,就是做给别人看,顺便暗中安排一些事情下去。
可这两人的表演实在太浮夸了,没眼看啊。
抽了抽嘴角,陈堪急忙伸手握拳。
“收!”
“可以了,再演下去就不礼貌了。”
石稳和程风的表情一滞,颇有些意犹未尽的住了嘴。
“啪啪~”
目送两人退回席位上,陈堪对着空气中虚拍两下,顷刻间,便有一排妙龄少女鱼贯而入。
屏风后面响起了丝竹之声,一群女子便开始在正厅之中唱跳起来。
“吃菜吃菜。”
酒过三巡,陈堪一边欣赏歌舞,一边招呼几人吃菜。
一场宴席,直至夜半时分才算是彻底结束。
而被陈堪召来的六人,自然也是乘兴而来,乘兴而归。
当夜,陈堪在家中宴请部下,部下趁着酒意宣誓此生只愿效忠陈堪的小道消息就悄悄的流传了出去。
而陈堪,也不出意外的在第二天的早朝时被都察院的御史弹劾了。
罪名很简单,只有八个字,恃宠而骄,结党营私。
只是朱棣对于御史们弹劾陈堪的折子,全都选择了留中不发。
百官摸不清朱棣的态度,弹劾陈堪的事情就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
当然,陈堪没去上朝,这些消息都是方孝孺叫人传回来的。
得知这个消息,陈堪也没有做出什么表示,只是一笑置之。
因为今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要去东宫拜访太子殿下,以詹事府詹事的身份去。
中午时分,云程将备好的礼物赶到了侯府门前,常宁将陈堪送上马车,忧心忡忡的交代道:“夫君,这一次您毕竟是去拜访太子殿下,还是不要惹事的好。”
“放心,别人不惹我,我肯定不惹事。”
陈堪点头应了一句,随即带着新任的亲卫头子王灿驾着马车出了府门,顺着秦淮河朝皇宫而去。
陈堪的新任亲卫,是一个二十多岁出头的青年,年岁比陈堪大不了多少。
但王灿虽然年轻,履历却很丰富,不仅跟着陈堪纵横过草原,也跟着陈堪征战过南洋。
选择一个年轻人做亲卫首领,陈堪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
说白了,他在大明的大多数心腹,最早都是从他的亲卫开始,而后慢慢往上爬的。
陈堪前面放出去的那一批人,大多数年岁都在三四十岁上下。
在陈堪的底蕴没有建立起来之前,用一些老成持重的人是很有必要的,但现在陈堪大势已成,这些老成持重的人就表现出了明显的后劲不足,所以培养年轻一代的中坚力量就很有必要了。
提拔王灿来做贴身亲卫,也算是陈堪的一个小小尝试,只要王灿能够顺利成长起来,陈堪对未来的布局便又多了许多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