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预料,在她第二天清晨,并未离开迷幻森林多远,李伟强就在冰麒麟的带领下追了出来。
“你不用过来送我的。”月菱苦笑一声,但也并不奇怪。
李伟强郁郁道:“真的决定了吗?”
“嗯,已经决定好了。”月菱长呼一口气,阳光无比地说道:“哪怕生活在黑暗,我也要去寻找光。我自己造成罪孽,将由我自己去赎罪。这条路和你无关,和东方运无关,和所有人的都无关,是属于我自己的路,哪怕我死在这条路上,我也不会后悔。”
李伟强低头道:“对不起,当时我不该心软,如果我把……你的孩子封印住,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月菱摇头笑道:“善良不是过错,心软也不是缺陷,因为那恰恰才是你,小强。”
李伟强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算什么样的人,我只知道我在不停地犯错,其实,我也没资格劝你,我自己的路也是一条不归路。”
“呵,没有归来,也不必归来。小强,记住一往无前就好了,你身承幽冥勇者的力量,也要继承他的意志,勇者,从来都是无所畏惧的,什么曜日剑神,什么皇家骑士,打他丫的。”阳光下的少女容颜依旧绝美,揶揄的笑容恍若初见那年,冒险者酒吧中无忧无虑的少女。
李伟强一时竟有些呆了,他分不清眼前的是以前的少女月菱,还是现在饱经风霜的月菱。
晃了晃脑袋,李伟强苦笑道:“想起了我们初遇时的场景,那个时候,你和刚才一样。”
月菱道:“女孩子最会伪装了,更何况我经历过东方运这货。如果你是其他男人,我一定提醒你小心被女孩子骗,可你的话,对陌生女孩子下手别太狠就行。”
“哪里的话,我对女孩子可没怎么狠过。”李伟强说完,忽然感觉这句话可信度有点不高,自己好像不久前才把被誉为草之国雷电之王的女人给变成了独臂侠,还把她麾下好几个女将砍的七零八落,死无全尸。
月菱道:“这句话,我还真是一点都不信……小强,我要走了,不用送我。将来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永远的好朋友。”
李伟强点头,并没有挽留,他不知道做母亲的后悔的感觉,但他知道决定一件事就绝不放弃的感觉。不过,他还是将腰间的九绝剑掏了出来,连同后背的包袱一同取下,递到月菱面前:“这些是给你的,作为朋友的临别礼物。”
“这都是什么?”月菱随口问道。
“这个是……九绝剑啊。”
李伟强像以前一样,很无脑地回答了一句,让月菱直翻白眼。她自然认得李伟强的九绝剑,那是他曾经发誓保留的证据,告诉他这世界上的女人……都是肮脏和恶心的,可多年后的今天,李伟强释然了。
这世界有黑有白,有像九绝剑王那种无耻的女人,也有很多善良可爱的女人,如今这把剑已经没有了象征意义,李伟强也愿意放下以前的成见,将这把强悍的仙剑赠予异性好友。
“我当然认识九绝剑,东方运可是向我讲述过你的悲惨历史。”月菱瞪了他一眼,翻看包袱,只见里面有一本书,几颗阴气结晶和一颗黄色的蛋,一块红色的玉石,当然更多的还是钱财。
李伟强道:“月菱,你天赋不错但却很懒,或许你在魔月学院中算是高手,但外出旅行,你的力量差太多了……”
虽然李伟强说的事实,但月菱听到后还是一阵苦着脸,强神啊,你可以稍微委婉一点。
“……这本书是我写的,里面记载着所有的幽冥剑诀和师傅传授给我的无影剑诀,我将其命名为飞影剑诀。我在得到幽冥剑诀时甚至不知道那是剑诀,自己一人苦修困难重重,但这本书不一样,里面详细记载着我所有的心得和体会,还包括修炼方法,剑术修行虽然也看天赋,但主要是勤奋,只要你肯勤加练习,不出一年,定然有所小成。”
李伟强所编的飞影剑诀是典型的速成剑诀,也就如李伟强剑术的成长之路,小成容易,但中成和大成极为艰难,根本不是努力所弥补,可即便小成,也断然不会逊色于一般灵气大成的高手,更何况月菱还有月力护身。
这本书李伟强其实是给红发和弟子寻所编制的,只是现在来说,对月菱更重要。
“好,虽然我以前很少用剑,但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你一天除了练剑就是练剑,我就算再不熟,也知道怎么做的。”月菱调侃一声。
可李伟强丝毫未觉察出她的玩笑,仍是郑重道:“这个……我剩下的所有阴气结晶,很容易爆炸,爆炸时候的能量极强。用法的话……”
他在阴气结界上用力一捏,顿时有一道红光出现,成球状护住李伟强和月菱的四周,阴气结晶被排斥在结界之外。
轰!
如同导弹爆炸,方圆数里升腾起一团巨大的蘑菇云,恐怖的黑暗能量疯狂肆虐,滚滚浓烟升腾而起,震耳欲聋的声响即使是隔着凤凰叹息结界,仍然差点将月菱吓死,她双腿发软地瘫在地上,愣愣地看着李伟强。
“用法就是这样,如果用得好了,应该就能杀死仙兽。以前我没敢擅自使用,但现在我在里面加了一道凤凰叹息结界,只要你把它捏碎,就像这样,方圆数百米绝对寸草不生。”
月菱惊叹地望着四周,刚才还是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地,现在几乎变成了一边死地,虽然感慨于这个小东西的力量,但她还是摇头道:“这个真的不行,阴气结晶是你用来修炼的,我不能打乱你修炼的节奏,再者,既然威力这么大,你更应该留着。”
李伟强摇头道:“我现在修炼主要靠其他的外力,已经和阴气纯度没有太多关系了,而且,阴气结晶的爆炸以前对我有用的时候我没用过,现在对我已经没什么用了。我杀不死的敌人,用阴气结晶的爆炸同样杀不死,我能杀死的敌人,阴气结晶的爆炸也未必能杀死。”
月菱听他这么一说,自己又思考了一会,方才终于点头道:“好,我记住了,遇到特别危险的时候,我会用这个来保护自己的性命。你放心,我不会轻易死的。”
她不想辜负挚友的期待,拿着这个,确实可以在关键的时候保命,也能让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们安心。
李伟强接着道:“这颗蛋是在仙兽九霄猎鹰的巢穴中找到的,应该是它的孩子。我本没想杀九霄猎鹰,可我一进入它的领地,它就不死不休。我当时不明白,但后来看到这颗蛋的时候……”
月菱猛地一愣,她知道李伟强本不好杀戮,当初知道他杀了仙兽的时候,还有些奇怪,如今知道真相,却又对他有些同情,她很清楚,这件事会在李伟强的心理形成很大的阴影和压力。
不过,李伟强一路走来,遭遇到的压力和痛苦何止千百,月菱也相信他能挺过去。
李伟强将那些不好的记忆驱逐出脑海,有些沧桑道:“仙兽有灵,我本来想好好将它养大,可换位思考,如果它知道结果,或许会异常痛苦,正好你要走,正好你们魔月族有月神契约,将它送给你抚养,无论是对你的月力修炼,无论是对这个孩子的将来成长,都有莫大益处。”
“好,我记住了。”月菱并没有多说,只是紧紧握住了手中的仙兽之蛋,已经失去过一次孩子的她,不会让李伟强托付给她的孩子继续受伤。
“还有,这个红玉是烈焰魔狮的结晶,毕竟是一块仙晶,承载能力很强。我用凤凰咒在里面封印了很多的凤凰炎,借助这个,你可以使用出凤凰炎。”
月菱眼睛一亮:“哦?这么厉害?我要怎么用?”
李伟强无所谓道:“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你就是随便出口气都能从里面召唤出凤凰炎,我用凤凰咒——审判设定成了只有你才能使用这个东西。”
“哇,月菱专属,听着真是炫酷。”月菱把玩着红色宝玉,随手一甩,果真有一道凤凰影呼啸冲出,直射百米之远,轰的声将一块千斤巨石炸碎,蔓延的凤凰炎却并没有熄灭,将余下的碎石燃烧殆尽。
月菱惊喜地点头,对这个东西的威力很满意。
“但你要记住,我虽然尽可能多地往里面加入了凤凰炎,但毕竟这东西毕竟不是凤凰玉,无法恢复,始终有枯竭的一天,像刚才那样,大概只能用一百二十多次,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尽量不要浪费。”
月菱点头:“放心,记住了。”
李伟强点头,继续道:“荒芜草原的时候我也是一个人走过,其他困难我不想说,但最苦的是……孤独。月菱,就算我再不想承认,但我们人类很难脱离族群,脱离亲友,进行只有一个人的生活,偶尔,多去一些大城市。不要因为一时的害怕,就认为所有人都是不友好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在旅行中找到好朋友。”
月菱轻嗯一声,回道:“放心,我记住了。”
太多的嘱托,太多的交代,月菱到了最后,只是有些机械的点着头,双眼却早已模糊,她快速转头,不想让李伟强看到自己这副软弱的样子。
“你……”李伟强自然能注意到她的神情,心中也是泛出一股离别的酸意。
“啊,小强,你讨厌死了,平常那么不招人喜欢,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煽情。”月菱快速晃着脑袋,拨开脸上的泪水,微笑道:“别再说了,再说的话,我就不能走了。”
李伟强道:“我已经说完了,月菱,天高地远,我们有缘再见。”
“我不会死的,这是对你,对我妹妹,对我所有朋友的约定。”月菱轻笑一声,随后张开双臂道:“来吧,和我来一个拥别。”
“额……”李伟强露出尴尬的表情:“还是不要了吧,除了月欣之外,我不太喜欢被其他女孩子碰。”
“少啰唆。”月菱一把拉过李伟强,紧紧拥抱住他,紧紧地,紧紧地……
“小强,真的很开心能认识你,下次见面之前,你一定要活着,记住,一定要活着。”月菱在他耳边轻语,随后一拍他的后背,在肩膀上扛起仙剑,潇洒地离去。
“月菱,保重。”
草原中的朝阳升起,李伟强望着她沐浴在阳光下的背影,虽然伤感,但更多的,是对她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