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一个月里,盛宴铃又去了几次宫里陪昭美人,宁朔则是陪着不雨川在刑部查案。
皇帝的态度暧昧,既没有说不让查,还在众臣面前口头肯定不雨川重审,但又好像不管不顾,不闻不问,没有给任何实际帮助,以至于到现在,这桩案子只有不雨川和宁朔在跑。
可以说是雷声大雨点小,但也可以说是两人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无数人的心。
知道他们最近在查管家的事情,“有心人”还匿名写信去不雨府里,刚开始宁朔还很激动,后来收到的多了,就知道这是有人在“戏耍”他们。
他拿着信件攥在手里甩了甩,送去厨房给厨娘做柴火了。
不雨川见了点头,“咱们这是逆于人群而行,肯定不是顺风顺水的,你能这般平静是好事,查案子,无论凶手是什么样的人,给你多少迷障,你要做的不过是找到事情本身的真相。”
“所以,查案的时候,一定不能暴躁,也不能心气浮躁,只能沉住气,继而一鼓作气。”
宁朔受教点头,“学生知道了,谨遵师命。”
不雨川已然有些累了,但今日说了会教导,便将其他的话也说了出来,“你聪慧过人,定然知道咱们如今的局势,也不过是陛下想要平衡。”
“最初,太子盛于晋王,便有了晋王做嫡子,嫡子的位置一定,晋王门庭若市,陛下心里不乐意,正好我去找他,他便顺势同意,让晋王心有余悸,也让臣子们继续观望。”
“陛下之心,路人皆知,不过是给一把称两边不断的添添减减,所以即便是晋王,也只是担心咱们查出些什么来让他痛失援手,而不是让他败于太子。”
宁朔点头,“学生明白。”
不雨川:“我们真正要注意的,是那个真正的幕后真凶。”
宁朔轻轻皱眉,“先生还是认为凶手不是晋王吗?”
不雨川摇头,“不是,另有其人,只是我不能确定是谁罢了。”
宁朔心中一动,“举国上下,能如此不动神色——”
不雨川厉声道:“慎言!”
“但凡查案,不是胡思乱想,尤其是这种大案,否则就会酿成灾祸。”
他气不稳,说完咳嗽了好几声才道:“你想成为我这般的罪人吗?”
宁朔沉默半响,他其实有一件事情一直不明白,“先生,为什么就这般肯定随伯英无罪呢?我们现在也没有查到什么确实的证据。”
不雨川怔怔半响,然后才道:“你不懂,我了解他,至清至白一个人,要么,我如同五年前一样,查不出任何他清白的证据,要么如同现在一样,一旦有了疑点,便基本能确定他是无罪的。”
“有人,用十几年的时间设了一个局,这个局从一开始,就把我笼了进去。”
他苦笑一声,“可我竟然直到现在才发现!”
他摆摆手,“无事,无事,好在我还活着,好在我还能查。”
宁朔就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道:“先生好好休息,学生先回去了。”
不雨川却迟疑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便去劝劝行止?”
宁朔:“是。”
于是又多领了一个活。他却是不愿意多劝的,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之前因为他,自己念头转了过来,成功跟宴铃相认,所以对他还是很感激的,便劝过几次,谁知道他却一味地自暴自弃,最后成了个酒鬼。
宁朔叹气,又过去说了些如常的话,正要走,就听见于行止道:“我听说盛姑娘最近进宫了几次……可有提起我的事情?”
宁朔笑了笑,“不曾听她说过。”
他说完就要走,但于行止却突然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宁三,就看在咱们好歹师出同门的份上,看在我如今变成这样的份上,求你,求你说句实话,她——她可有提及我?”
这个她就是指莫云烟了。宁朔见过被情所困的人,但是于行止这般困成如此模样的,倒是没见过,他到底心软,道了一句,“我听表妹说,你的名字是行于天地之间,止于人间尽头。”
于行止手一抖,宁朔的袖子就垂了下来,他整了整袖子边缘褶皱的地方,道:“于行止,你过得太顺了。”
“但世间之道,并不顺着你走。若是你止步不前,便将这个名字的止于人间尽头荒废了。”
于行止还想再说什么,宁朔却不想听。他快步往回走,心中还是想着不雨川今日之言。
他心里沉甸甸,回到宁国公府的时候,宴铃还没从宫里回来。
栗氏倒是叫了他去,“今日我又收到了宴铃父母的病,他们下月初就要到了,你且准备准备,千万别丢脸。”
宁朔想起盛家夫妇对他平日里十分温和宽厚的模样,笑着点头,“是。”
等到下半响,盛宴铃终于回家了,宁朔本要跟她说盛家父母的事情,谁知道她摆了摆手,“今日我又套得了一些话,我先去画画,免得忘记,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等我画完出来再说吧。”
宁朔只好等着。
她在屋子里面画画,他是不好进去的。于是就站在院子门口等,宁国公回来的时候还听闻他这等“丑事”,闻言皱眉,“实在是不争气,男儿家怎么能任由女子拿捏。”
然后说到儿女,他问宁朝,“因为你最近跟你媳妇很是恩爱,这便很好。”
宁朝就顿了顿,想起妻子最近白日里对他爱答不理,但晚间又很热情的奇怪举止,便对“恩爱”两个字的判定有些迟疑。
晚间吃完饭,他犹豫了一会才进院去,妻子果然等着他了。
他脱了衣裳上床,妻子拿出一本书来,“今晚咱们试试这个姿势吧?听说能一举得子。”
宁朝:“……”
就这种感觉很奇怪,确实是想要生个孩子的,但也不想孩子如此生出来。
就好像自己是个生孩子的用具一般。
他第一次有些抗拒起来。
二少夫人高兴的翻看从五姑娘那里借来的书,却十分有兴致,但见丈夫一副菜色的模样,便猜疑起来:“你不会是不行了吧?”
宁朝:“……”
就……这种感觉更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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