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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九十六章 内景天地,病入膏肓
    巍峨的阎魔大殿,在那一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就好似世间都在那一刻冻结了那样。

    针落可闻。

    说这一开始,无论是虞幼鱼还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存在,都以为余琛怕是疯了。

    哪怕在听闻阎魔圣主讲述了一切利害关系以后,还要索求那怪物的尸骸。

    特别是那些隐藏在黑暗阴影里的存在,更是在那一刻愤怒至极,燃起杀意!

    一股股恐怖的气机一瞬间锁死了余琛的身魂,好似下一瞬间朝能将他撕碎那样。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是让所有人感到……无比荒唐。

    ——他说,他能治好阎魔圣主的伤。

    不是缓解,不是拖延,也不是像黄药王那样饮鸩止渴——这般以毒攻毒的疗法,虽然可以为阎魔圣主延续生机,但同时也会让他体内的阴火之毒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如今,整个怪物的尸骸中的阴火之毒,几乎已全部汇聚到阎魔圣主体内了。

    而这个区区元神境的年轻小子,毛都没长齐的愣头青,竟敢大言不惭,治好阎魔圣主?

    他凭什么?

    凭一张嘴吗?

    “小家伙……”

    阎魔圣主深吸一口气,“你可知晓本座这伤,寻访了天底下多少神医?尝遍了多少灵丹妙药?试了多少神通术法?

    整个天下,浩荡东荒,七圣八家,千灵万族……本座但凡能够尝试的,都试过了,但凡能够寻求的,都找过了。

    但最后也不过那黄药王,想出了这般一个饮鸩止渴的法子而已!”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凛冽起来,“如今,你告诉本座,你能治好本座的伤?天下人都做不到的事?你能做到?”

    目光灼灼。

    好似要将余琛完全看穿那样。

    那双眼睛里,除了那无尽的荒唐与难以置信外,还有一缕阎魔圣主自個儿也不敢相信的……期望。

    一方面,他明白余琛不是一般人——一般人也不会被虞幼鱼看上,所以应当不会信口开河,他既然说出这种话,就应当有所把握才对。

    但另一方面,理智又告诉他,这绝不可能。毕竟只是一个元神炼炁士,而天底下被他拜访的那些神医宿老太多了,都没办法。

    人家专门儿研究医术,解毒,药礼……等等方面无数岁月的存在,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凭什么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子能够做到?

    阎魔圣主的心头,如此矛盾。

    既又那一抹他自个儿都不敢承认的期望,也有对现实冷冰冰血淋淋的残酷认知。

    望着阎魔圣主,余琛反问他:“尊上二十年寻医问药的过程中,可曾找过我?”

    阎魔圣主一愣。

    “既然未曾,那就对了。那天下人治不了,同我有什么关系?”

    余琛又问,

    “天下人庸,同我之能,又有什么关系?”

    那一刻,但凡听闻这话的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狂妄!

    好生狂妄!

    天下人治不了的伤,我能治!

    天下人祛不了的毒,我能祛!

    天下人没办法的事儿,我能办!

    这个年轻炼炁士话里,无不透露着这般睥睨天下的狂妄。

    ——他们治不了,是他们庸!

    “好!好!好!”

    阎魔圣主听罢,突然哈哈大笑,连道三个“好”字儿!

    “且不说你这小家伙到底能不能治本座这伤,单凭这份气魄本座便认了!幼鱼,你找了个好道侣!”

    虞幼鱼拱手,“老师,虽然弟子也觉得此事不可能,但余琛从不说没把握的话,您……且让他一试。”

    阎魔圣主听罢,一挥手,“好!小子!来治!尽管来治!本座这条命,便交到你手上了!”

    说罢,直接盘膝坐下!

    同时,那一道道阴影中,阴影狰狞,若隐若现,围了上来,好似生怕余琛借治伤之名有什么不轨企图。

    “退下!”

    阎魔圣主一声吼,“人家敢单刀赴会,来本座这阎魔殿上,伱们这般小家子气,丢人!”

    那些暗卫被他这般一喝,方才退去了。

    余琛也走上前去,望着被那阴火之毒所完全占据了身躯的阎魔圣主。

    深吸一口气。

    ——事实上,自打他一进来,他就有所察觉了。

    阎魔圣主身上,有某种让他无比熟悉的气息。

    而当阎魔圣主真正显露真容以后,他方才恍然大悟。

    阎魔圣主所谓的伤,究竟是什么东西。

    或者说,从真正意义上来讲,那压根儿就不是伤。

    而是“感染”。

    被那无比菁纯的阴死之气和炼狱之火感染,无法祛除,导致那两股力量在阎魔圣主的身躯中生根发芽,最后成为大患。

    那炼狱之火,尚且还好。

    不过是极端的高温而已,以阎魔圣主的道行和境界,轻易就可以将其祛除。

    但那阴死之气,却是完全不一样了。

    那是属于阴曹地府的,另一个世界的力量。

    对于阴间的生灵来说,它就如水和空气那般,无比亲切。

    但对于任何阳间的生物而言,便是致命的毒药!

    ——阴阳相冲,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而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个。

    原本哪怕阴死之气入体,阎魔圣主直接给它逼出来就好了。

    可偏偏,如今阴阳相隔,人鬼殊途,大世如此。

    阳间哪怕在厉害的神通术法,天材地宝,灵丹妙药,都影响不了阴间的阴死之气。

    无法祛除。

    这才导致了阎魔圣主的伤势,越来越严重,只能依靠那以毒攻毒的法子,得以续命。

    也就是说,这其实并非多么了不起的疑难杂症。

    只不过是因为如今特殊的情况,阴阳被完全分割,泾渭分明,导致绝大部分阳间手段无法影响阴间的阴死之气而已。

    对于天下人来说,这是天堑。

    阴阳之隔,看不见,摸不着,但它就在那里。

    无法逾越。

    可对于余琛来讲,却是……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儿难度。

    要祛除阎魔圣主体内蓄积的阴死之气,对于他来讲和在天葬渊上烧一顿饭是差不多的麻烦程度。

    正因如此,他方才敢如此笃定,如此……狂妄。

    “若是按照约定,我治好了尊上的伤,那怪物尸骸……”

    动手之前,余琛又问了一遍。

    “拱手奉上!”

    阎魔圣主一言既出,毫不犹豫,

    “除此以外,本座以阎魔之道起誓!

    倘若你当真能治好本座之伤,本座送你进阎魔秘库,除了圣器圣丹以外,你任选十样,以作报偿!

    再者,你余琛便是我阎魔圣地供奉长老,有名有权而无职,受我阎魔庇护!

    自此以后,除寿元之尽,本座不灭,保你不朽!”

    话音落下,天地动荡!

    复杂古老的文字,在阎魔圣主头顶成型,最后深深烙入天地之中!

    誓成!

    这是只有达到一定程度的大能,方才能将誓言刻入自身大道之中。

    无法违背。

    一旦相违,轻则大道崩塌,走火入魔;重则道心破碎,身死道消。

    如此誓言,既是镇重,也是为了让余琛放心。

    听罢,余琛一拍手!

    “好!”

    说罢,就来到阎魔圣主面前,也不含糊,一手直接摁在他的眉心之上!

    如此一幕,更是在那黑暗中的一道道目光,头皮发麻!

    说这阎魔圣主被那阴火之毒缠上以后,自身便成了一个“毒源”,但凡触碰他的肌肤,都会被那股恐怖的阴火之毒感染。

    阎魔圣主神通广大,尚且能够压制。

    但一般人被那恐怖气息沾上,却是只有立刻灰飞烟灭的份儿!

    大伙儿看着余琛这般毫无防护地贴上了阎魔圣主的额头,都是胆战心惊!

    生怕他下一刻便被那狂暴的禁区阴火缠上,身死道消了去!

    可诡异的是,无比平静。

    当余琛的手搭上阎魔圣主的眉心时,什么都没有发生。

    甚至那挣扎翻涌,狂暴肆虐,将阎魔圣主整个身躯都充斥占据了的阴火之毒,竟……好似平静了一些。

    是错觉吗?

    一道道黑暗中的目光,屏息凝神,不敢眨眼。

    而虞幼鱼,也终于是看出来一些什么。

    ——她如今本身就是阴司神祇,只不过因为时日尚短,对那阴死之气并不那么敏感罢了。

    但余琛这么一动作,她却是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喃喃自语之间,却是一点儿也不担忧了。

    因为她明白,对于阴间的一切而言,眼前这个人,便是绝对的,至高无上的王。

    于是,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之下,余琛闭上了眼。

    念头随着那阴死之气和炼狱之火,游遍了阎魔圣主的四肢百骸和神薹内景。

    或许,那已经不能称为神薹内景了。

    而是一个无比庞大的恐怖小千世界!

    有天地山河,有大道自然,有万千规则,有风雨雷霆,有地火水风!

    只不过此时此刻,这神薹当中,却是被那无穷无尽的恐怖阴死之气和炼狱之火充斥占据,肆虐狂暴。

    好似末日一般。

    而那神薹世界当中,阎魔圣主的神魂亦被无穷无尽的阴火之毒缠绕,灯枯油尽,好似那风中残烛。

    “你看到了吧?”

    苍老的叹息声从那神魂之上传来,有气无力。

    “本座的内景,本座的世界,本座的神魂,都已……病入膏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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