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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山卒围上,站在阁楼栏杆边缘俯瞰着夜三更如同不要命的“跳楼”行为。有几个人已经甩手掷出钢刀,很显然,这几个绝对是良下客这边的心腹。
半空中夜三更听得背后风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有东西袭来,当下使个千斤坠,身形骤然下沉。
要知道夜三更刚才一跃少说也有半丈多高,再加上这两层楼近乎三丈,如此高度,下坠之势犹如开弓射箭迅若流星。
其实夜三更心中早有盘算,这栋三层楼阁西首便是那座凉亭,隔着也就两丈有余,如此距离倒也不在话下。借着刚才逐风步一蹬之力划出的完美曲线在千斤坠之下戛然而断,一眨眼的功夫屈膝在空中一蹬借此缓冲坠势,稳稳当当地落在凉亭之上。
也在这时,夜三更身子还没稳住,就听得下面有人一声暴喝,下意识的扭身去瞧,就见一名虎背熊腰的魁梧汉子提刀由阁楼那边直冲而来,待得近了,举刀便是一个虎扑。
虽说丈余高的凉亭这一跃之力要想上来绝对不可能,只是来人这七尺身材,钢刀一举已然近丈,加上这少说也等人高的大力一跳,便够到了凉亭顶子。
来人正是段铁心,和凌山鸾一样膀大腰圆体型健硕,不提凌山鸾粗中有细是个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才,段铁心在寨子里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不可多得的一员虎将。
段铁心老早为了讨生活就做起了劫掠的勾当,二十多年前和几个也是为生活所迫的同村伙伴在大江上跑单帮,打劫过往客商。当时也是势单力薄,就那么几个人,不管是与同行的争抢搏杀,抑或是被自诩正道的门派追杀,显然不是几个人就能扛下来的。
好在当时的分水岭寨主良中庭看他有些手段,积极拉拢入伙,不管是有意的拉一把还是怎么,段铁心算是开始了在分水岭中正规的水贼生涯。
不提后来有些心机的夏鳌,也不提老早就跟着良中庭打天下的侯震勇,凌山鸾与段铁心不分前后进入寨子,良中庭也是有心培养,对两人的拳脚功夫也是手把手的亲自指点。
只是那些年分水岭就已经开始被周遭几家名门正派合伙打压,再加上官府也是迫于压力逐渐放弃了对分水岭的保护,这个曾经名震大江上下的水寨才慢慢转型做起了正当生意,这两人全然落了个“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尴尬境地,只能做些个巡视水寨,护卫安全的活计。
再后来良中庭一心求那入室的人间仙人境,想达到前人所谓的长生,闭关后山潜心修炼,大权落在良下客手中。老早跟着良下客的段铁心渐渐掌控寨中一应护卫,在水寨转型正当生意后变得沉默寡言的凌山鸾,被良下客安排在了后勤的位置。
只不过,他们这些个过惯了刀头舔血生活的狠人,骨子里哪一个不是狠厉之人?
可不会因为十几年的安乐日子就把他们血脉里那股好勇斗狠都磨灭了去。
单瞧这一击,就足以看出段铁心的狠辣。
势大力沉!
这是奔着取人性命来的。
腰眼用力,夜三更很狼狈的往前踉跄了几步,避过这自下而上本该是对方很吃力的攻击,就听得“哗啦”一声,那落空的一刀直接劈在凉亭顶子上,瓦片四溅木屑横飞。
这一刀之力,竟将亭子一角生生砍断。
夜三更收拾心思,再不敢掉以轻心,他是万万没想到这座水寨里还有如此藏龙卧虎的人物,这一下不敢说自己没有十成把握能硬接下来,反正多少还是要费些气力。
要知道,夜三更骨子里可是玩刀的行家,能叫他这么认为,可见段铁心本事。
夜三更稳住身形看向下面也是刚刚落地的段铁心,显然是不认得,只是瞧着眼熟,接引坪上他和凌山鸾站的并排,在夜三更想来也是堂主之类的头领人物。
这边段铁心稳住身形,夜三更只顾瞧他,怎料到身后又是一声暴喝乍起,恍若天雷。此时此刻夜三更已经加了十二分精神,耳边刚起声音,气机已然运转全身,下意识的一个后撤,身形拔地而起,如同被人生拉硬拽着一般向后掠去。
连夜三更自己都有些惊讶,眼下这全力施为可是要比段铁心那纵身一跃强了太多,竟是离地七尺有余,直上青天。
这一跳不只是把一众围阻山卒惊了一记,却也阴差阳错的躲过了背后一击。
半空中吃惊于自己这一跃的夜三更瞧着这般高度也是茫然失措,便见到下面正有一人突兀的出现在凉亭顶上,一拳砸在自己刚刚停留的地方,把顶子生生砸出一个大洞。
此时的夜三更于空中无法借力,后蹬之势已尽,眼瞅着便要掉下来。那一拳将凉亭顶子砸出个大洞的魁梧汉子也不起身也不回头,以手为心臂膊为轴,一个乌龙绞柱,身子绷直如离弦箭似的,以已经破败不堪的凉亭顶子做弓,骤然射向已经有下落之象的夜三更。
千钧一发之际,夜三更体内气机运转更甚,显然对方这一记他始料未及,只能强行硬接。
说时迟那时快,连得夜三更都认命般的准备接下这招攻势再图后手,奋力侧身准备以脚相迎,情急之下屈膝一蹬,体内已经如同滔滔长河飞流直下一般的气机竟透体而出,如同脚下生莲,借这一托之力,堪堪上升两指,将将躲过那一招乌龙绞柱衍生出来的兔蹬腿。
如此借气驭气,夜三更都来不及惊讶,眼下形势尚未缓解,虽说借助了这等可遇不可求的机缘巧合才躲过这一击,可仍旧止不住下落趋势,自己身子已在凉亭外,这么落下去,下面那些个执刀的山卒可不是白给,绝对不会给自己任何率先还手的机会。
夜三更有些后悔前几日在丹城,自己着实不该使出一次霸气,使得这都几日了,体内气机还是恢复不到全盛状态。眼下这种情况,完全可以如同那日里借气外放一重复一重,夜三更相信,层层叠叠之下便能多退一些,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至少,离着凉亭约摸丈余的矮墙,夜三更还是很有信心纵身过去。
眼瞧着又已下落,夜三更心思电转思虑着落下后是先拼着挨上两刀后逃跑还是主动反击,凉亭顶子上那汉子竟未收身,双掌用力一按,身子来势再起,虽无刚刚那般迅疾,可若要照上怕也不好相与。
完了。
夜三更心里都要骂娘了。
这水寨还真是人才辈出,良上君能捡到一本武林秘籍,良中庭能登堂入室做那人间仙人,良下宾能借天威陡然直升仙人境,连得寨子里的堂主都这般厉害,难不成周遭机缘全被这里拾了来?
再次认命一般气灌双臂,试图能硬碰硬的挡下对方反击,却见的对方双腿一屈,明明是卸力。
尔后蹬在自己胳膊上,也并未有多大的力度,更像是这一蹬是要把自己推出去一般。与此同时的,便有声音如蚊蝇,悠悠传来。
“向西跑。”
紧接着,夜三更身形好似被那人一脚踹中,直接飞向丈余外的矮墙。
那边段铁心紧张注视着凉亭顶子上的局势,刚才见到凌山鸾在对面借手底下几个弟兄一托之力飞身上去后还有些欣喜,只等着行刺之人被逼下来,自己上去就是一刀,卸他块肉来。
凌山鸾身手如何他是再熟悉不过,抛开其他因素不说,这两人私下里也倒是合得来,闲极无事便好去寨子里的训练场斗上一斗。段铁心也是个自视甚高的人,可对于凌山鸾的本事,虽说没夸奖过,可也从来没在外人跟前说过什么贬低的话。
如他们这般只练外不练内的外家武夫,凌山鸾的金刚境,可是如同练气武夫的天九转。
坚不可摧,牢不可破,最是强硬。
别人不知道,段铁心可是记得有一次,这个据说曾生撕猛虎的猛人,可真是一拳打弯了自己手中钢刀,害得自己偷偷去了城里才修好。
只是段铁心万万没想到,凌山鸾第一记落空后十拿九稳的第二招却被刺客躲了过去,让他不得不有些疑神疑鬼。
这刺客难道还是个鬼不成?怎么就轻飘飘的躲了过去?
尔后便见凌山鸾又是一招追击,同为如意境的段铁心眼力还是有的,他知道这一击绝对稳了。
果不其然,半空中的刺客便被凌山鸾一脚蹬到了墙外。
“老凌,你这一脚力道大些了。”段铁心钢刀一背,咋呼一声,撒腿就跑。
多年烧杀抢掠养成的习惯,趁他病要他命,段铁心不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凌山鸾落地后仅是一个晃身,想来也是刚才那强行使出来的一记再蹬腿着实让他有些拿捏不住,脚下有些虚浮。
不理准备翻墙过去的段铁心,凌山鸾朝着三层楼阁上还有的几个人大声吆喝道:“盯紧刺客,莫要让他跑了!”
楼上几名护着假良厦的寨中弟兄答应了一声,却一个个面色发苦:这么黑的天,怎么看?
一旁假良厦两眼一眯,视线不离已然前去追击的凌山鸾,火把映照下的表情有些奇怪,嘴角挂着的那抹笑意,耐人寻味。
……
……
徽式小院里,听得外头喧闹,听力敏锐的夜遐迩翻身起床,听出个大概,断断续续的有人喊着抓刺客。
夜遐迩的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
外屋厅堂里,小丫头红枣一个激灵后迷迷糊糊起床,揉着惺忪睡眼嘀咕抱怨,要去看看外头发生了什么,可在开门后“啊”的惊叫出声,趔趄两步坐到了地上。
夜遐迩摸索着跌跌撞撞出来,就听到外面传来良椿的声音,“怎么还这么胆小。”
在良椿搀扶下起身的红枣埋怨道:“小姐,你怎么不带个灯笼,大晚上的,这都什么时辰了,吓死个人。”
“灯笼在门口给了寨里弟兄,让他们去抓刺客。”良椿径自进了屋,点上灯罩中的蜡烛,眼神示意着红枣去扶夜遐迩。
夜遐迩上前,坐下后便开门见山道:“红药姑娘就来这里抓?”
良椿摇头,“刺客和我无关,我只是过来跟夜二小姐聊会儿天。”
对于刺客,出现在这里的良椿如果说不知道是谁,夜遐迩打死也不会相信。
事已至此,都不是傻子,根本没必要去做些多余的弯弯绕。
良椿又开口道:“很多事想不通,所以我娘让我来问问夜二小姐。我娘说了,让我多跟二小姐学习,能涨不少见识。”
夜遐迩显然有些兴趣缺缺,对于良椿口中的夸奖是恭维是褒赞也不想判断。
弟弟至今未归,她怎能不担心?哪还有心思去管顾其他。
夜遐迩正要开口,良椿又道:“外面的事夜二小姐放心好了,有凌堂主在,差不了事。而且我在这里,应该就不会有人过来了吧。”
一直朝着门口方向的夜遐迩终是扭头与良椿面对面,莞尔笑道:“红药姑娘已然如此聪慧,观音姐姐叫你来可真是瞧得起我。”
感觉这两人要彻夜长谈的红枣准备去端个暖炉过来,却是越听越糊涂。
她们晚上不睡觉,就为了打哑谜吗?怎么一句都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