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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人在江湖岁月催 第七十八章 好戏开始
    自然确定是要帮下去的夜三更当然也就没了去看天柱金顶绝美景色的心思。

    天悠悠转亮,夜三更踱步下了接引坪。仍旧同昨天一样,巡逻还是那般紧密。瞧着一队队山卒经过,夜三更感觉这群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是最舒坦。

    整座寨子里都认得他,可都不愿与他招呼,一个个似是唯恐避之不及。昨夜廊道里发生的一幕显然已经传遍整座寨子,也就坐实了夜三更贪图大小姐美貌才插手分水岭家事的传言。

    要么就说是一群并没有多大见识的目光短浅之辈,一辈子窝在这种地方也不足为奇。

    夜三更自然也猜到了良椿的用心良苦,这小姑娘着实不是那种耍心眼抖机灵的料,昨晚那么一出做给众人瞧的尴尬戏码,着实烂的可以,也真难为这个小姑娘。

    不过头脑灵活,总是好的。最起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能在第一时间决定自己该怎么做,倾斜不了心中那杆公正秤,就是极好。

    落得闲适的夜三更也不纠结于旁人眼光,对他们的指指点点及风言风语充耳不闻。这一宿收获最大的便是良中庭对此事的态度,相较于此,其他的不过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在前院逛了一大圈,又在演武场里看着一伙山卒操练,心血来潮的还跟几个人打了通最常见的健体拳,一套被杏林医师称作延年益寿的拳术,简单几式,却能起到培元固本的作用。据传说是一名姓华的游方郎中所创,传承千百年,莫说武林高手,即便是庄稼汉也熟悉到不行,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喜闻乐见雅俗共赏。

    回到小院时天已大亮,在门口恰好撞见小丫头红枣提着食盒回来,只是小丫头瞧瞧院里又瞧瞧夜三更,好不正常。

    进门就看见良椿坐在厅堂里,等着红枣张罗碗筷。

    夜三更头都大了。

    倒不是因为这小姑娘耍心眼算计了他一番,完全就是想到这小姑娘牙尖嘴利无理取闹的样子,夜三更就有些心烦。

    这还不像是自己姐姐,起码字字有说法句句讲道理,这姑娘完全就是蛮不讲理的胡搅蛮缠。

    今日里换了件白色袍子,不再是头一日里的肩披短裘,少女倒是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夜三更不搭理她,她也不搭理夜三更,两人放佛就像是谁也没瞧见谁,也是好玩

    红枣一边拾掇一边偷眼瞧着两人,显然是也听了今日在寨子里盛传的谣言,人小鬼大的小丫头开始胡乱猜测着其中真假。

    夜遐迩出来,打破沉默,“回来了?”

    夜三更只是简单“嗯”了一声,他还在纳闷这姑娘一大早跑来这里作甚,按理说眼下最该做的应该是陪着母亲才是啊。

    “椿儿姑娘一早过来,是有事?”夜遐迩由着红枣搀扶坐下,朝向良椿问道。

    良椿道:“我娘嘱咐我让我这些日子跟在你们身边,说是让我涨涨本事。”

    这句话倒把夜三更逗乐了,挖苦道:“把你刁蛮任性的脾气改一改比什么都强,跟昨晚似的无理取闹,你就算跟着儒家老夫子你也涨不了本事。”

    “我用得着你管!”良椿眼睛一瞪,反唇相讥,“也比某些虚伪的人强,表面上正人君子的模样,其实趁机占人便宜。”

    “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呢,你…”

    “你俩昨晚干什么去了?”开口打断的是夜遐迩,虽说不是很在意弟弟私事,但凭她对弟弟的了解,绝对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来,只是眼下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眼看着要打嘴仗的一男一女登时没了声音,一个满脸通红,一个尴尬到手足无措。

    心中有数的夜遐迩倒是并未继续追问,又朝向良椿问道:“你娘没事吧?你这两天该多陪陪你娘的。”

    披着白袍的少女脸色一黯,却还是强颜道:“已经安排了个姐姐照看,我和我娘其实都知道,现在最好是谁也别见谁,一碰面就哭起来没完,这样不好。”

    良椿瞧了瞧对面的姐弟,露出一个她自认为还说得过去的难看笑容,“我爹已经走了,他最不想也最不愿见到我跟我娘这样。我不能让他九泉之下再替我俩挂心。”

    这番不似她这个年纪的言论让夜遐迩与夜三更有些吃惊。

    “我不都说了么,我爹那病,的确也过不了多少日子,就当是早日解脱吧,最起码不用再受罪。整日里那般咳嗽,我们听着心里也难受。”

    好似这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在父亲去世的一日里,长大成人,独当一面。

    捏着能淌油水的灌汤包,良椿自然感觉到了此时气氛的微妙,转而介绍道:“这是从外头请来的白案师傅做的江南小笼包,特别好吃,咬一口可不少油。”也不使筷子捏起一根绿油油的蔫黄瓜,咯吱咬上一口,也顾不得嘴里满满登登,含糊不清道:“这黄瓜是灶房师傅年前冬里腌的,自然发酵,配小笼包一绝。你们快尝尝。”

    显然不适合缓解压抑气氛的良椿见到没起任何效果,当即苦了脸,道:“你们一个个的难不成我天天得寻死觅活你们就觉得正常?”

    “那倒不是。”夜遐迩开口,“既然你没听出来我就直接问你了,你为什么一早就又来我们这里?”

    少女那张像是娃娃一样的稚嫩脸蛋朝着夜三更扬了扬,“你弟昨晚搂着我说的,别哭,别怕,我在。”

    最后六个字,还特意粗了粗嗓子,照猫画虎。

    夜三更一口米粥直接呛进了鼻孔,趴着头连连咳嗽。

    红枣两只本就不小的眼睛瞪得如铜铃,毕竟这种事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可要比外头传的更有事实依据。

    夜遐迩抬手帮弟弟顺气,凭她对自己这个弟弟的理解,八成又不计后果的热血上头了一回。

    “吃饭吃饭。”夜遐迩化解着弟弟尴尬,道,“有何计较吃完饭再说。”

    其实哪有什么安排抑或打算,所有的所有不过都是夜三更一人所闻所见,即便如此也还是个闹得人心惶惶的偷听,整个寨子里因得他昨日两番折腾,草木皆兵人人自危,若是现在出去说他偷听到了良厦与赵云出的阴谋,除了这几个局中人,怕是都当他是在算计。

    毕竟昨夜里阴差阳错,良椿肚子里的一些个见机行事的小九九被人瞧见,夜三更现在在水寨里已然成了他人口中唯利是图的小人,能有几人会信他?

    “今早干什么去了?”也不避讳外人,夜遐迩问着弟弟。

    夜三更却有些避讳良椿,在他看来,良中庭不管出于什么角度考虑,那般所作所为着实叫人不大能接受,自己子孙的事竟不如个千百年来已然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的证道,夜三更怕说出来太伤良椿的心。

    这一犹豫的功夫,刚刚坐下的红枣一副恍然的样子,“是不是去叫大小姐一起吃饭了?”

    夜三更碗筷一丢,这饭着实是吃不下去了。

    不明所以得小丫头看着赌气离开的夜三更,显然没料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良椿娃娃似的小脸通红。夜遐迩忍俊不禁。

    只是刚刚有所好转的气氛在一名婢女的呼唤声里再次凝重了些。

    “二夫人。二夫人过来了吗?”

    这称呼在分水岭,也就只有二当家良下宾的夫人。

    刚刚离座的夜三更错愕,夜遐迩也略微失神,找李观音怎么还找来了这里?

    虽说是刻意避开了母亲,只是这段时间大大小小的变数忒多,良椿纳闷下人找自己母亲找到这里来的同时,也有些紧张起来。

    毕竟母子连心,一点不假。

    女婢进来的同时良椿已然皱眉问道:“不是要你陪着我娘吗,怎么过来了这里?”

    也是一脸迷惑的年轻婢女不解道:“不是大小姐让赵公子领二夫人过来的吗?”

    “赵云出?”显然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的夜三更试探问道。

    婢女瞧着面前几人一副同她一样的困惑表情,更是糊涂,“赵公子说大小姐在这里找二夫人商量一下副寨主的后事,就一起过来了啊。我收拾房间晚了些,再出来就瞧不见了二夫人,我还以为走得急,才一路找来。”

    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夜三更道:“你意思是没找到?”

    不等那小婢说话,夜遐迩着急道:“还在这里废什么话,快去找啊!”

    与此同时,良椿已冲出门去。

    诚然,九宫燕与赵云出的计划已然开始,只是万万没想到会是绑架了李观音。

    只是这一步是所为何来?借以威胁良椿?

    九宫燕这套路还真是一招鲜吃遍天。

    “你还愣着干嘛,一块去找啊。”没听见弟弟动静,夜遐迩更是着急。

    那位观音救苦救难无人知道,姐姐倒真是个活菩萨心肠。

    夜三更追赶出去,环顾四周哪还有良椿身影?

    虽说是赵云出现在身处别人地头上,可他既然能明目张胆的做出这种事,自然也有他的安排打算,良椿如此漫无目的搜寻肯定无济于事。

    正自想着,夜三更瞧见那边那座彰显气派的院中院,心中有了打算,事出有因也不怕暴露身份,飞奔而去。

    只是刚到院门还未进去,就瞧见良椿出现在那座楼阁顶层,虽自下而上瞧不真切,可忽然出现在那件白袍上的红花却让他心头一凛。

    那哪是红花,日头照耀下拢目细瞧,尤其是良椿手上,竟还有血迹流落。

    夜三更大惊,这姑娘自小长在分水岭,自然也知道这栋楼阁旁人未可知的作用,能在如此紧迫情况下第一时间想到此处,良椿着实机敏。

    不等夜三更进入院里,良椿指着那处徽式小院,着急大喊,“夜三更!有人挟持夜遐迩!”

    已然来不及细想的夜三更身子直直后撤斜退而去,体内气劲骤然提升至最高,这已然出乎于本能的一掠之力足足到了两丈开外,尔后于半空中转身,落地一个前冲如燕升空,身形好似离弦箭,激射而出。

    因得刚才走得急,门都未关,天井里那名前来找李观音的婢女眼下便站在夜遐迩跟前,一改刚刚唯诺表情,表情玩味。

    “夜三更,好戏开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