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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气运一说,即便是四十五年精力大多与草药打交道的兔儿爷不太深究武人的大道机缘眼下也有些错愕,毕竟关于这个玄乎其玄的气运啊机缘啊或者是香火福荫之类的东西总是伴随着武道一途。
款款落座于夜遐迩对面,兔儿爷瞧着夜思服,很是不解,“按理说这可是要藏着掖着不让外人知晓,如此隐秘怎就传了出来?”
夜思服摇头,“年后有人修书一封托人送上山门,只是何人所为至今也未查明。”
这个蹊跷的回答让其他三人愕然。
“送信人是山下村民,拿钱做事,只说是个书生。”夜思服又补充一句。
屋里也没笨人,自然明了这件事蹊跷中透着诡异。
“气运。”
夜遐迩咀嚼着两个字,心事重重。
夜寤寐眨着眼睛,瞧着陷入沉默的几个人,确定没人说话,开口道:“哥,你和二姐这几年去哪里了,我们一路走过来可是听说了不少,武当外门弟子惹了你,要不要让四哥帮你报仇,说哭他们!”
惹来夜思服不满的斜乜。
这对夜家龙凤胎性格出奇的是两个极端,本该好动的男孩随着年纪的增长越发沉稳,本该喜静的女孩不管在哪里都是闲不住,没有一点女孩该有的矜持样子。
托腮在夜三更身边的女孩盯着四年没见的哥哥开始了问东问西,似要让哥哥把这三年里的所有事都讲一遍。
兔儿爷见状知晓自己在这里也是多余,起身告辞。
夜遐迩又开口,“兔儿爷,三更身子如何?”
“想来按先前所说,如张上甫这种踏入人间仙人行列的巅峰人物,担心引来天地反噬因此未下重手,三少爷再静养些日子就好。这几天我会去山里寻些固本培元的药草,调理一番应该不出三五日便可恢复七八。”
自己的身子自己自然了解,刚才醒来后第一时间便自行检查过内里情况,有兔儿爷这位杏林圣手,昏迷的三日里众多奇珍异草的喂养,加上自小在爷爷特殊手段的打熬下不同于常人的坚韧,对于兔儿爷口中所说的那般重伤才会有那句玩笑的不相信。
兔儿爷又道:“最好是让三少爷安静修养,五小姐还是莫要过多打扰。”
气哼哼的年轻女冠撇嘴不屑。
夜三更自然还是想多跟妹妹说说话,这么久不见,说不想可是假的。只是不等开口,夜遐迩道:“无妨,死不了就行,省得以后又惹人生气。”
知道姐姐仍在气头上的夜三更哑然。
兔儿爷要走,却被夜遐迩拦住,“兔儿爷先坐,我有话说。”
猜不到姐姐说什么,夜思服便要带着夜寤寐离开,也被夜遐迩拦下,“趁着没外人,也借着刚刚兔儿爷在你俩来之前说的话,我且先说件事,三年前那件事。”
涉及到这件在夜家谁都不敢提及的往事,屋里几人不敢怠慢。
“三年前,抛却京陲阴差阳错惹下的那档子事,圣人赐婚于我和十四皇子王江,三更带我出走,是我和老头子的计划。”
即便是常年不在京城、只偶尔回家省亲的思服寤寐兄妹俩,对于这件不管是盘山夜王府还是在朝廷都曾引起轩然大波的事,其实也和兔儿爷所了解的差不了许多,无外乎就是圣人赐婚,抗旨不遵。兔儿爷刚才所言种种也仅仅是他们的猜测,一家之言怎敢妄断?
虽说夜遐迩刚刚于此言论模棱两可,兔儿爷也能猜出个大概,可听到如此实锤的结论,仍旧有些讶异。
讶异于这种杀头的大罪,竟然是真的。
“当年圣旨到府上之前,圣人曾探过老头子口风,只是谁都没曾料到,紧接着就颁了圣旨,让人措不及防。好在宫里有人先传旨太监解角一步送得信来,才准备妥当,偷偷按下,密而不发,是以当初知晓的并不多。后来曾去太后处打听,太后虽说也挺看好这门亲事,可也不想强人所难,便传来口谕说先跟圣上商量商量。毕竟圣人这想起一出是一出、说话似儿戏也不是一次两次,都以为此间还会有转圜的余地。只是不曾想,这次是铁了心的撮合此事,连太后与皇后,甚至十四皇子的话都不听。”
“对于赐婚一事,我自然不肯,可圣命难违,碍于种种原因,老头子便跟我商量着演出戏,让朝中明白咱家心意,之后再请太后和皇后出面斡旋一二,也有八成把握让圣人收回成命。只是万万没想到,不等我们有所动作,皇帝竟直接将帮我们周旋此事的解角解貂寺贬出宫去,尔后一日连下两道口谕,催促我们尽快置办,到时选个良辰吉日,便可大婚。”
“事已至此,做不做都由不得我们了,便瞒着家里所有人做了那么一出戏,只是没料到把老姐引了出来,在盘山那一通折腾,不过也算锦上添花,起码教圣人知晓了咱家的想法。再后来京陲里又惹出了那些事,事成定局,便一走三年,直到眼下。”
说到此处,夜遐迩手指轻叩桌面,那边夜思服不用她说明,赶忙递上一杯水。
润了润喉咙,夜遐迩未再继续这个话题,忽然问道:“你们可知司气师?”
“天上钦天,地上大观。”平时言语极少的夜思服难得接了句话。
夜遐迩点头,“钦天监掌握国之气运,修历法延国祚,蓬莱大观岛于江湖中观望整座武林气运,断言前后兴亡。这两个于朝野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方,有如此通天本事,靠的便是司气师。朝中司气师姓袁,当年天问帝百废待兴之际仍力排众议大兴土木修葺钦天监,便是安置这一家子。”
“前朝大魏,因为袁家一句九曜星格冲紫微西北为最,便被皇帝一怒之下刺配西北,说是让袁家在西北找到为祸之人方才复用。未过几年,朝中外戚专权祸乱大魏,整日里横征暴敛,想方设法的搜刮民脂民膏,使得百姓怨声载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故而引发那长达十余年的魏末九州叛乱。之后就是天问帝于英雄辈出的乱世立义字旗,征战数载方一统九州,如此浩浩机缘,靠的就是袁家司气师。”
“司气师一族分三脉,一脉观气,一脉养气,一脉续气。三脉同气连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王朝里那位执掌钦天监的袁火井,便是袁家养气一脉。当年天问帝建国以前,还只是个小小的折冲都尉,不知由哪里听来的司气师,机缘巧合下遇见贬到西北贫瘠之地的袁家人,以国士之礼待之。袁家投桃报李,三载堪舆,于西北雍州寻得龙脉,注入王家气运,这才使得天问帝多次化险为夷,荣登大宝。”
越听越心惊的夜寤寐,小脸上一副紧张兮兮的表情,苦着脸压低声音道:“二姐,咱们聊这些会不会被砍头?”
夜遐迩气结,“能否长些心,聊的又不是什么忤逆的事,砍什么砍。”
年轻女冠仍是眉心微蹙,“就算不砍头,你也不能聊着当年的事就又聊什么司气师啊,我都听糊涂了。”
夜遐迩并未直接解释,继续道:“五年前,钦天监察觉关乎大周国祚的气运功德柱一侧有新气运盘旋,似是在汲取大周气数。如此虚无缥缈,钦天监也是摸不清头绪,据说观望许久都未曾推演出此依附气运指向何处。原本应该是袁家养气一脉出手,可朝中那位文臣之首的内阁大臣滕无疾认为此事不可怠慢,要两手施为,内里自有钦天监操控,外头也该要扼杀一切危害朝廷的行为。比如,削藩。恰恰,我们夜家便在此行列。包括分封外地的几大藩王,除去圣上的几位儿子,凡是叔伯关系的王爷,你们想想,那几年里可都或多或少的削弱了些权利。只是到了咱们夜家,不只是朝廷里这个异姓王的身份,还涉及到江湖中的地位,是以圣人顾忌颇多,才有了赐婚一说。如刚刚兔儿爷所言,利用两家联姻做掣肘,不过是押个质子进宫。”
听得云山雾罩的几人恍然。
夜遐迩清清嗓子又道:“蓬莱大观岛五年一入世,碍于朝廷手段只为江湖名门望族望气,从不做养气续气的多余之事。毕竟也是涉及天机,强行更改气数的逆天之举,恐怕大观岛也不敢如此放肆。而关于大周气运一说,便是大观岛于四年前告知老头子。而且,大观岛竟推演得知,那道依附于大周气运周边的新气数,隐有七八成可能指向我夜家之势。至于这道微弱气运是攀附还是汲取,便不得而知了。”
兜兜转转恁些话,才在最后激起千层浪涛。
一语破的。
攀附,便是与国同生共死。
汲取,便只剩下那大逆不道的一种可能了。
不用看也能猜到面前几人惊讶心情,夜遐迩也不理会,继续道:“那天张上甫曾说这天下气运机缘日益稀薄,今日里小四又说武当气运莲枯了,再加上不管是不是我们夜家的那道依附大周的微弱气运,如此种种,着实让人迷惑。”
自小便有道心、修行十数年的夜思服率先于这令人震惊的庞大信息中回过神来,咽口唾沫算是压下有些躁动的心跳,带着一丝颤音道:“二姐,这…这可真是要杀头的。”
长出一口气,夜遐迩摇头轻叹,“本不想让你们知道,老姐也好,夜甲子也好,你和寤寐也好,你们四个都是有道心有慧根的山中人,自不能多管山外事。老姐已然坏了金身,重塑便是难于登天。你们知道就好,家中有我和你哥,不用害怕。”
也不知是苦笑还是什么,夜遐迩嘴角微翘,“老头子把你们四个送进佛家道门,也的确是个明智之举。”
显然刚刚回味过来的兔儿爷皱眉道:“大观岛当初登门我还纳闷,如他们眼高于顶的性子,怎么可能上门拜会,现下算是说得通了,想来是跟我们示好。”
这次夜遐迩却被兔儿爷这席话逗笑了,噗嗤一声,道:“你想的倒是长远,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大观岛能来,是因为他们欠老头子一个人情,如此还了,便互不牵扯。”
夜思服仍是心有余悸,“这到底是不是咱家?爷爷怎不让大观岛继续观望?若不是我们夜家也就罢了,若是,咱们大可先行准备,省得万一被上面察觉,事起仓促落了后手。”
夜遐迩两眼弯弯,“我是真不该跟你们讲这些,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仅仅只是七八分可能,还有两三分或许就不是我们夜家呢?放宽心,你们自去修行,有我和你哥在,怕什么。”
自然明白这是自家二姐的托辞,不过是不想让自己参与其中,夜思服不知该说什么,瞧向那边一直未曾说话的兄妹两个。
一男一女一大一小,一个趴着一个躺着,大眼瞪小眼,年轻女冠时不时吹口气逗弄着自家三哥。
她说,“三哥,都是长子做皇帝,夜老四算是白搭了。你要是当了皇帝,是不是就能领着雄兵百万替我跟人打架了?”
呵,更大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