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平安睁开眼。

    他正躺在床上。

    屋角有蜘蛛勾勒的网，木头的窗棂镶嵌着几块豆腐块玻璃，隐隐透着亮光。

    天亮了。

    我……在哪里？

    80后魏平安年过四十，事业有成，但感情不顺，乃至中年离异。

    感觉自己蹉跎半生却貌似突然没了拼搏的动力。

    一场宿醉醒来，就出现在……

    1956年？

    噙满四合院？

    双亲祭天，学业未满，已经放弃续读高中，成为了红星轧钢厂一名光荣的工人同志？

    被奖励了人生复盘，又更换了副本，提高了开局门槛，魏平安又有了一丝生活的兴趣。

    闭上眼，深吸了两口气。

    入秋的空气带着些许凉意，让刚刚接收了少年魏平安记忆的脑子为之一清。

    院子里有推门的声响，魏平安断定应该是东厢房北屋的何雨水去学校。

    起床，推门而出。

    这是中院的东耳房。

    53个平方，一大一小，挨着东墙的小间，窄的几乎都算不得一个房间。

    也是魏平安的家。

    从房屋大小和位置看，像是住在主屋的何雨柱的附庸似的。

    但也有些好处。

    东厢房北房山和东耳房之间，有个三十来平的空间，就像是个独立的小院。

    如果去掉抄手游廊，面积还要更大一些。

    闹中取静的位置，也迎合了魏平安当下的心态。

    来到新环境，就像是新手村刚建号，想要稳妥的生存下来，就需要遵守新环境的游戏规则。

    所以，魏平安必须接替父亲的班去轧钢厂上班，才能继续享有这片瓦的轧钢厂分配住房。

    西边窗户下有个大瓮，魏平安用葫芦瓢舀水洗漱，看到了披着蓝色外套到水管接水的一大爷易中海。

    易中海和颜悦色的跟水龙头那里的一个小妇人打招呼，转身回屋时，与魏平安目光对视，脸上的笑容随即消失，平淡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三个月前，魏平安父亲因公牺牲，母亲受不了打击也一病不起。

    为了给母亲治病，魏平安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也将魏父的补偿金消耗一空。

    魏平安求助院里一大爷，希望能得到院里街坊邻居的捐款帮助，却被易中海拒绝了。

    秦淮茹是魏父给儿子找的对象，已经定亲小半年，要不是魏平安年龄不够，可能早就成亲。

    这次因为魏平安家里出事，从郊外的农村过来帮衬，也算尽孝。

    但也就坏在入住四合院这件事上。

    秦淮茹到了四合院不到半个月，就被贾家贾东旭看中，于是魏平安的对象被截胡了。

    据说是易中海亲自帮贾东旭去提的亲。

    现在想来，一个巴掌拍不响，秦淮茹在这次事件里肯定也是有过表态的。

    一边是病恹恹的准婆婆，男人即将去轧钢厂当实习工，一个月23块钱，另一边是健康的胖婆婆，男人是一级钳工，每个月33块钱。

    秦淮茹是个现实的，魏平安看过原著，自然明白。

    退回彩礼的那天，魏母怒气攻心，一口血喷出来没到医院就咽了气。

    魏平安年轻气盛，冲到院子里想找贾东旭麻烦，结果被傻柱和贾东旭俩人给揍了个鼻青脸肿。

    易中海还一副道德模范的样子，大言不惭的说是为了帮魏平安解决生活问题，缺衣少食就先别考虑娶妻成家，先解决吃饭问题要紧。

    魏平安孤立无援，被迫咽下苦果。

    之后去轧钢厂报到，入职。

    一车间是易中海的地盘，他不表态，没有人敢做魏平安的师傅。

    魏平安最终被三车间主任徐红兵接手，分给五级钳工孙大海。

    当时孙大海到了年龄，还有两个月就退休。

    易中海是八级钳工，是红星轧钢厂的宝贵技术资源，在很多时候，他的意愿比一车间的车间主任都管用。

    随后贾东旭跟秦淮茹扯证结婚。

    这是一个今天相亲，明天就可以扯证的婚姻高效的年代。

    那一天，整个四合院喜气洋洋，街道办的王主任和一车间的车间主任都到了场，除了魏平安。

    他就像是被遗忘，或者说遗弃在了东耳房那个偏僻的角落。

    因为那次动手，连曾经崇拜魏平安的小姑娘何雨水，都疏远了。

    一个即将读初中的小姑娘，哥哥说啥就听啥的年龄，能有什么辨别能力。

    魏平安也体会到了这个年代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本事。

    虽然他并不理解，明明自己是吃亏的一方，贾张氏怎么好意思那般诋毁他？

    秦淮茹明明在自己屋檐下住了半个月，院子里的街坊邻居都是瞎眼的吗？

    怎么会传的那么离谱？

    魏平安看上了贾东旭的未婚妻，想要截胡被打脸……

    可能也就是这种抑郁在胸口不断积蓄，最终才在烟消云散之际将21世纪的魏平安唤来。

    魏平安走出院子。

    家家户户门口都已经有了动静，但跟魏平安打招呼的寥寥无几。

    走出中院时，魏平安甚至还听到身后贾张氏啐了一口。

    可能是谣言说多了，自己也信了吧，所以有了仇恨。

    前院三大爷阎埠贵跟魏平安属于点头之交。

    魏平安走在去轧钢厂的路上，也终于亲身体会到了自己在这个四合院的地位和状态。

    反倒是放下心来。

    没人在意，没人惦记，更适合自己偷偷改变和适应。

    虽然鸠占鹊巢，但意识和习惯都大相径庭。

    魏平安不会降低自己的标准，只会在现有条件之下尽可能的改善。

    如果跟大院街坊邻居太熟悉，变化太大显得突兀，反而不美。

    现在这种状态，恰到好处。

    魏平安索性不再琢磨，准备由心。

    反正讨好四合院里的人也没必要，熟悉原剧情的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配角儿，再上杆子也没啥意思。

    况且，魏平安两世为人，从不是吃气的主儿。

    来到三车间，没看到自己的便宜师傅孙大海。

    老头这周就会退岗，现在属于磨洋工状态，即便是车间主任也由着他。

    对于孙师傅而言，每天的工作也就是简单的做些普通零件加工保持手感，只为了即将到来的考核。

    能在退休前再升一级，退休后的待遇也能提高一点。

    而对于便宜徒弟魏平安，教会他简单的识图后就放任不管了。

    哪怕是不在一个车间，孙大海也不愿意得罪易中海。

    毕竟一万多人的轧钢厂，八级钳工也才个位数，都是厂子的宝贝，有相当话语权的。

    孙大海还指望考核顺利升级呢。

    魏平安目前的学习重点就是划线，确定并分配工件加工表面的加工余量和位置。

    从零开始上手，也才一个来月。

    又摊上这种不负责任的师傅，魏平安的进步可想而知。

    在轧钢厂，新人上岗只有一年时间，两次考核的机会。

    两次考核没法摘掉学徒工的帽子，虽然不会被辞退，但会被强制调岗。

    或许易中海的目的也就在这里了。

    魏平安不生气孙大海默默配合易中海，毕竟两人也实在算不上师徒关系，没有付出也就不考虑索取。

    他沉默，不反抗，像极了随波逐流。

    在三车间周边的工人看来，魏平安或许也早已认清现实，等着明年调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