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瑜走出房门,外面吹牛的声音戛然而止。
二宝欢快地从亲爹怀里跳下来,朝着沈清瑜飞奔而来。
“娘!”
那一声甜丝丝的呼唤,把所有人都喊笑了。
“你这两天都跟着你娘,还这么黏她?”
这是齐云霄的打趣。
二宝已经跳进了娘的怀里,一边扒着沈清瑜的脖颈,一边生龙活虎地跟她爹怼:“这是我娘,我自然是黏她的!”
沈清瑜心情很复杂。
从前的二宝哪有这么多话?
这才一两个月不见,竟然成了个小话唠。
原身之前六年对她也真的说不上好,可她却并不在意,似乎短短几个月的好,就已经治愈了所有的童年创伤一般……
沈清瑜歪头,亲了亲二宝的脸颊。
二宝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快速地扭头,也亲了沈清瑜的脸颊一下。
“娘!我好开心!我喜欢你亲亲。”二宝紧紧揽住了沈清瑜的脖颈,笑得见牙不见眼。
沈清瑜由衷夸赞:“你能表达自己的感受,娘也很开心。娘也很喜欢抱你、亲你。”
话音刚落,二宝又连着亲了沈清瑜好几下!
齐云霄看得眼热:我也喜欢亲亲抱抱……
然而齐云霄不能当众说。
突然有些嫉妒二宝年纪小,可以肆无忌惮……唉!
表扬完了二宝,沈清瑜又冲着疯道人颔首表示感谢。
“多谢道长这几个月对二宝的操心。若不是你,她没有这样愿意跟我说贴心窝子的话。”
疯道长只眯眯笑,点点头。
这个贴心的小娃娃还真是上天赐给自己最好的宝贝。
知冷知热不说,还特别观察入微。
如今因为走南闯北的日子长了,小嘴也练出来了。
再假以时日,只要将自己的一身本事都学齐全了,她以后的路自然就顺遂了。
也不枉师徒一场。
人齐全了,就准备往家走。
一行人收拾整齐了,就准备离开,可刚出大门,就听到隔壁一阵哭嚎之声。
沈清瑜和齐云霄惊讶地对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管闲事。
若是在夏国境内,二人是一定不会犹豫,直接就走了的。
可这到底是在大齐。
若是一点儿不管,还算是大齐人吗?
于是齐云霄就示意护龙卫去问问。
护龙卫不多时就来回复。
隔壁是边境驻军的一位副统领住着,刚刚哭嚎的,是一个戏班子里的旦角。
“为什么哭?”沈清瑜很好奇。
“驻军可以直接自己置办民宅?”齐云霄黑了脸。
纵使他并未从军,也知道军人是不可以私自住在外头的。
身为驻军的副统领,更是必须以营队为家。
更别说还有戏班子的事情。
护龙卫简短地解释了两句:“那副统领说,想让这戏班子留下多唱几天戏,戏班子不乐意,副统领就生气了,把老班主给揍了。”
齐云霄沉默两秒,转身就往隔壁屋子走去。
敲门,开门,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胖子来开门,铜铃一般的眼睛瞪了齐云霄一眼:“这位是?”
齐云霄拿出了令牌,给那胖子一晃:“你是江海?江副统领?”
江海一听这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齐云霄:“你是清平候府世子爷?”
齐云霄点点头:“是我。”
“你有事?”江海一叉腰,摆出一副“老子不欢迎你”的架势。
齐云霄指了指里头:“那里头的哭嚎声是怎么回事?”
“关你什么事?”江海下巴颏一抬,不耐烦的情绪已经不掩藏了。
齐云霄呵呵一笑:“不好意思,我离京之前,圣上给了任务,叫我带着护龙卫巡查,这不,发现有情况,总要问一问。”
江海皱起眉头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齐云霄一顿,尤其看了看他的额头。
齐云霄已经洗去了伪装,那黑黢黢的额头就很是显眼。
大概是因为终于确认了齐云霄的身份,江海突然变脸似的哈哈一笑:“那还真是要闹误会了。”
“前些日子来了个戏班子,我们说叫戏班子给边境的官兵唱两天戏,也叫大家解解乏,谁知道他们死活不干……”
说着,江海面色变幻,有桀骜和傲慢,也有志在必得的笃定,还有虚伪的笑容。
齐云霄神色和缓,也是面上带笑:“我怎么记得,圣上有令,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呢?莫非戏班子不算闲杂人等?”
江海又是哈哈一笑,蒲扇大的巴掌就要往齐云霄的肩膀上拍:“齐兄弟你是不知道,我们在这边关,日子过得甚是无趣……”
齐云霄往后退了两步,面上的笑容缓缓收起:“不知我能否见见那戏班子的人?”
江海一愣,想要套近乎的神色也缓缓收了起来。
他冲着后面的军士丢了个眼神过去,那军士去了后面。
后面的哭嚎声在开门时就已经停了,此时却传出争执声。
然后就是男子的惨叫和女子的惊呼。
不多时一个头发略有些凌乱的女子走了过来,还有一个上了些年纪的五十多岁的班主一起。
齐云霄和沈清瑜一眼就看到了那班主面上的淤青和红肿。
再看他一瘸一拐走路的模样,哪里还不清楚:这是挨揍了。
女子五官娇美,似乎是带着天生的魅意,哪怕此时满脸怒容,还是遮掩不住。
“你们好好回话!”江海沉声怒斥。
那班主畏惧地看一眼江海,噗通就跪下了:“这位上官,我们是四处游走演出的戏班子,越秀班。小老儿姓黄。”
“本想着看能不能去夏国讨口饭吃,他们那边的中秋办得格外热闹,许多人家会请戏班子演戏……”
眼看着班主越扯越远,女子治好打断了黄班主的唠叨:“驻军守兵看到了我们一行人要出境,就将我们拦下来,叫我们给大家伙儿演几天戏。”
黄老班主又把话接过去:“要说演戏也没什么,可他们……可他们……”
黄班主一副说不出口的样子,惹得江海大怒:“你个老货不要满嘴胡沁!”
这样一说,刚刚还闭嘴了的女子却愤然开口了:“什么是满嘴胡沁?是你叫我陪你几天……说是只有我陪你陪高兴了,才允我们去夏国演戏……”
“我们是卖唱的,是下九流没错,可我们不卖身!”
“云喜!”老班主惊呼一声,似乎是想要打断女旦的直白告状。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就这么说了,回头若是一丘之貉可怎么办?
黄云喜却悲愤地看向黄班主:“班主,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若是不能行,我也就认命了!”
“大不了,一死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