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荣尚卿的话里能够听出来,荣宝宝似乎在怀疑什么——重画媚对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姑娘,还是非常了解的。
于是重画媚便只好和荣尚卿见了面,本来只是想说点套话敷衍过去,却从荣尚卿的话中窥探到了一些隐秘的东西,那苏长情越来越不得荣尚卿喜欢,即便维持着夫妻之义,她的心中早已经绽放出一枝迎春风而摇曳的红杏。
荣尚卿提起忠勇公想要找一个叫“榜一”的男子,荣尚卿似乎总想把话茬往这男子身上引,听她说那男子的事儿,而且那天晚上的彩云星河楼也是停泊在九州府府衙旁边的水道,重画媚便总觉得那个叫“榜一”的男子,多半会是秦守安。
围绕着这个“榜一”的男子,重画媚倒是多和荣尚卿聊了一会儿,所以赶来慕君颜院时,稍稍晚了一些。
好在太后娘娘的女子腺体白色分泌物日渐丰沛,刚刚喂饱了羊咩。
羊咩这孩子只要吃饱了就不哭不闹,很好带,甚至让太后娘娘产生了就算都是她一个人带在身边,也没有太多困难。
瞧着荣宝宝和黑姬白姬一块儿离去,重画媚回到太后娘娘身边,轻轻整理了一下床铺,“这一番折腾的时间,似乎有点久,让她受累了。”
重画媚当然清楚,荣宝宝是处子之身,又比不得武道高手体魄强健,能够运用真气疗伤驱痛,就怕这段时间里琅琊王殿下都是和成熟女子玩耍,肆意纵情惯了,没有那么怜惜体恤。
嗯……应该不至于,重画媚回忆了一下,殿下还是挺怜爱人的,他总是要看着别人的脸蛋儿上浮现出些什么表情,知情识趣的很。
一抹娇媚的晕红从重画媚的眼眸中绽放,羞意浅浅妩媚横生,她背对着太后娘娘望向门口,倒不虞太后娘娘看到她这副表情,说些戏谑揶揄的话来让人受不住。
“嗳,真没想到是她。”太后娘娘神色平静,真遇到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她总是习惯性地让自己的心思不显露出来,以免自己实际上还没有把事儿定性时,旁人多做揣摩反而徒生事端。
上位者喜怒不形于色,有时候也不是心机城府所致,反而是一种无奈。
总不能阻止别人察言观色,便只能自己隐藏着心思,不让人轻易看出来……有时候又要让人看出来,都是比较难把握的度。
“小明抓了个人过来,我以为是今天陛下随行队伍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心想着王爷自是知道如何处置,便没有多管,哪里想到会是宝宝自个送上门来被抓了。”太后娘娘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倒是记得不能让她的两个宝贝徒弟遭罪。”
黑姬和白姬对日月山的重要性,太后娘娘非常清楚,但是她觉得可能等不到黑姬和白姬成为大宗师,重画媚与婉荷、怡云、望月、瑜团中间,就会诞生出一个大宗师。
太后娘娘不懂武道修炼的事儿,就是觉得秦守安的体质非常玄妙,一定能够让日月山获益匪浅……哪个女人会对自己的男人没有信心?
能够让自己婉转承欢于他身下的男子,定然是天下第一的了吧,太后娘娘对此坚信不疑。
今天晚上的事情,太后娘娘并不清楚具体是怎么个谋划和过程,但可以肯定是,黑姬和白姬有撺掇,荣宝宝也不会纯粹是被诓骗参与的,多半就是一拍即合的三个捣蛋玩意。
对黑姬和白姬,自然不能像惩戒那些撺掇主子做出蠢事的宫女内侍一样,太后娘娘想了想,只能一碗水端平,总得找个机会好好收拾她们仨。
“这倒不是怕她们遭罪……黑姬和白姬即便破身,也不影响她们修炼。只是女子修炼到九品以后,那元阴中蕴藏的调和之力,对男子臻至最佳,才是最好的。现在她们要是稀里糊涂地给殿下破了身子,有点可惜。”重画媚倒是非常清楚这一点。
师父正处于特殊的状态,也是和长期给太后娘娘真气灌体有些影响的元阴,太后娘娘绝非刻薄寡恩之人,对于整个日月山恩宠无双,倒不会真的计较师父今天晚上做的事情。
毕竟按照原来的计划,荣宝宝也是要上的……现在因为太后娘娘的意外完全打乱,接下来怎么进行原本也还没有开始商议,结果现在只是强行推动了计划的进一步执行。
男女之事,人之大欲也,随着荣宝宝和秦贝贝年龄增大,她们迟早会找男人的,总不能真让她们一辈子不识得男人滋味吧?
秦守安本就是最适合的对象,没有之一。
“对了,小明为什么总叫他小黄?”太后娘娘正想说荣宝宝今天晚上会不会珠胎暗结的事儿,要重画媚关注下,但话到嘴边,却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奇怪的地方……小明是在马球赛场上第一次见到秦守安,但是却好像非常熟稔的样子。
小明现在脑子奇奇怪怪的,对于太后娘娘和日月山的诸位弟子,是因为心底里的意识才本能地和大家亲热,但是对秦守安又是为何呢?
秦守安十岁以前,只是偶尔会跑出龙吟城,绝大多数时间都在龙吟城里,而那时候的小明可是大名鼎鼎日月山山主蔺南仙,每次进城都会引起龙吟城的龙鸣啸叫,震惊数百万民众,故此蔺南仙只会在寂静照鉴庵和太后娘娘会面,没有进城撞见秦守安,从而对他心生喜爱的机会。
他十岁以后,便在天道门修炼。
大宗师之间很少跑到对方的地盘相见,即便姜红书带着秦守安闯荡江湖,也遇不见蔺南仙,因为最近十年蔺南仙要么在寂静照鉴庵,要么在日月山,又或者在海底修行,根本无意在江湖中行走露面。
现在小明怎么总找秦守安玩耍,还给他找什么元阴?听她说话时的语气,娇滴滴地带着些卖弄和炫耀,倒好像是小女孩和自己青梅竹马的小男孩在玩。
“这我倒是不知道……”重画媚忍不住好笑,师父现在这副样子,怎么揣摩她的行事和言语呢?
她倒也不会多担心,即便是在她成为日月山大弟子这段时间里,师父这样返童的状态也不是头次出现了,在她心中师父绝非一般意义上的大宗师,只怕境界早已经到了凡人无法理解的地步。
若是哪一天,有梵音天降,有仙君仙子降临,迎接师父飞升,重画媚都不会觉得难以置信,只会觉得理所当然。
说不定师父现在就是通过返童的手段,压制自己的境界,以免真的白日飞升了。
对于师父的崇敬之心,重画媚从未有丝毫动摇,所以师父让她们辅佐太后娘娘,哪怕长年累月的真气灌体会伤到根基,影响修炼的上限,几位师姐妹也毫无怨言。
现在遇到了秦守安,几位师姐妹受损的根基,都会修复然后达到洗髓淬体的效果,让她们突破原本的天赋上限。
重画媚甚至认为,这是师父早就窥探到的天机,故而做出了让日月山几个明明是天赋最高、最有前途的弟子聚集在寂静照鉴庵,做这日积月累损伤根基的安排。
“师父每一次返童,都会有些不一样的情况,就像她现在特别想带着小矮马去参加马球赛,是以前没有过的情况。我记得最近二十年,她连一次马球赛都没有观赏过。”重画媚猜测着,“这一次返童的不一样情况,大概也包括了突然对殿下生出了喜爱吧。”
太后娘娘沉默不语,涉及到小明的事儿,重画媚自然会慎重尊敬很多,作为弟子根本不敢有什么逾越和大胆的猜测,问她等于白问。
“你没发现吗?小明的称呼,其实都是和我们的姓名或者身份相关的,她叫你小重,却叫我小太……这个太,毫无疑问是太后的太。”太后娘娘说到这里,停顿下来,一边轻拍着怀中的羊咩,一边抬头看着重画媚。
重画媚素来端庄持重,是沉稳的性子,要是黑姬和白姬在这儿,就会马上好不负责地开始瞎扯……倒是适合打发时间和闲聊的对象。
她自是在心中揣摩好一阵子,才迎上太后娘娘的眼神,压低声音小心措辞,“娘娘的意思是,小明不会无缘无故或者毫无联系地就叫殿下小黄,这个黄,也许不是黄色的黄?”
太后娘娘却笑了起来,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重画媚的脸颊,“你这小心的性子倒是好,可惜黑姬和白姬就没有学到她们大师姐十成中半成的稳重。我们……”
她本来想说我们都是一起侍奉过同一个男子的关系了,何必再如此谨慎,但是想想自己这么说,重画媚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便截在自己嘴里,轻咳一声接着说道:“小明既然叫我小太,那么她口中的小皇,是小皇帝的小皇?”
重画媚听着,神色微变,尽管没有说被吓得一惊一乍地,但是却想到了一些事情,心中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嗯?”太后娘娘察觉到了重画媚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眸微斜地瞟了一眼,然后抬起手指头按了按被子的边沿,“有话就说……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藏着掖着的?”
对于太后娘娘来说,只有日月山的师徒才是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的人,她们可是在消耗生命地照顾着太后娘娘,而她们也知道宫中最隐秘的计划,太后娘娘想不到重画媚还有什么事儿需要犹犹豫豫地吞吞吐吐?
除非她们是计划独占秦守安,或者要和太后娘娘争宠什么的,这倒是非常地让人生气了。
重画媚深吸了一口气,想想也是,都是在一个被窝里打过滚的人,稍稍露出些回忆之色后便说道:“这次是瑜团师妹请的殿下,而上一次则是我去请的殿下。上次我带殿下来寂静照鉴庵的时候,他遇见了小明,当时小明便叫他皇帝……”
看到太后娘娘神色平和,眼眸中毫无讶色,重画媚暗觉不妙,太后娘娘不想让人揣摩她心事时,便是如此……她心中在想什么,才会不想让重画媚有丝毫察觉?重画媚九品巅峰的武道境界,在太后娘娘面前可是一点压迫对方心神的气势都释放不出来,自是无从进一步得知太后娘娘现在是不是起了什么心思。
话已出口,重画媚只能接着说道:“先帝的兄弟,相貌都有几分相似。琅琊王秦淮,和先帝虽是堂兄弟,却比先帝的其他亲兄弟在相貌上更加相似。现在殿下和先帝,也是很有几分相似的,当时我便以为小明只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记忆错乱后随便喊的。”
说完,重画媚反而平静了下来,这事儿非常僭越,但关键还是太后娘娘怎么看。
要说僭越的事儿,琅琊王真的没少干,基本上是一箩筐吧,可这都是太后娘娘能够接受,甚至引导的。
琅琊王和先帝牵扯起来,却是太后娘娘绝对不愿意看到的……重画媚非常清楚太后娘娘对先帝的恨意,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忌惮。
有些人就是死了,也丝毫不会影响他带给人的恐惧和威慑。
“那我就没有说错,小明口中的小皇,就是像她叫我小太一样的,是基于身份。在小明眼里,秦守安就是皇帝。”太后娘娘眼眸微微收敛,长长的眼睫毛压下来,形成一片沉寂的阴影,把那幽静的瞳孔笼罩其中。
“这……师父现在……她说的话,不能当真的……”重画媚想要替秦守安辩解几句,但是这种其实完全没有证据,全凭自由心证的事儿,要辩解也觉得无力。
“小明忘记了许多事情,她对我们却很亲热,是因为她本来就是我们最亲的人。可是她对一个她认为是皇帝的人,也很亲热,是不是说明……曾经在我面前嫉恨先帝如仇的蔺南仙,其实和先帝关系真的很好……很好……”太后娘娘低下头,轻抚着沉睡的羊咩。
一旁的烛光忽然熄灭,重画媚惊醒过来,只觉得东厢房里安静的只剩下她自己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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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