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关无岁月,以年为单位的时间在徐游身上持续的流逝。
五十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对南宫仙姑而言,这种枯燥的岁月她此前不知道经历了多久。
区区五十年时间对她来讲不值一提。
这日,入定的南宫仙姑突然睁开了自己的双眼,而后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徐游身上。
一道遁光缓缓出现在那,。遁光折射出来的光线闪烁着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稍顷,遁光消散,露出里面的人影。正是又一次闭关五十年的徐游。
徐游披着长发,此时身上无半点灵力波动,如同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凡人。
但是细看之下,身上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此前的玉骨状态现在蔓延到了身上的每一寸角落。
眉心之间的仙种愈发昌盛,整个人虽无灵力波动,但是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仙气。
那份淡然好似历经千万年沉浮归来之后的内敛。此时的徐游同之前任何一个时候都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哪怕是他的那些关系最好的女人在这,此时见到徐游都难免恍惚陌生。
重见天日的徐游稍稍低着头,他握了握自己的拳头,然后看着自己的拳头。
平静的眼神里带着强大和思索,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对于自身的状态他也不知道到了哪一个境界,如果说之前的仙体境他还能直观的感受到强大,那份视极境修士如蝼蚁的强大。
但是此时他不知道自己到了一种怎样的境界。
他冥冥之中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若自己全力出手,神洲恐会坍塌。
这种感觉让他眉头有些紧锁,怎样的力量才能撼动如此广袤的神洲世界。
数刻之后,徐游这才将自己的头发绑起来,而后转头落在稍远处护关的南宫仙姑身上。
“多谢前辈的护关,我闭关多久了?”
“五十年。”南宫仙姑淡淡的回了一句。
徐游闻言有些恍惚。他现在已经丢失了对时间的具体感受。
五十年时间对他而言是非常夸张的,修炼到这个境界,从来没有闭关如此之久的时间过。
如今一下子便是五十年的跨度让他如何不心生恍惚。
“前辈,万红芍她们二人现在如何?”徐游继续问道。
南宫仙姑缓缓点头,“目前无妨,同你一样亦是在闭关之中。”
徐游本来还想说外面的世界如何,但是转念一想南宫仙姑肯定不会在意这些。五十年的时间在她眼里不过沧海一粟罢了。
遂,徐游顿了一下,握了握拳道,“前辈,我现在到了什么境界。此后的路又该如何走?”
“你自己以为呢?”南宫仙姑反问了一句。
徐游缓缓摇头,“这次闭关期间,我一直都是遵从前辈的要求吐纳这里的本源之气。但是在很长一段时间,我便发现这里的气息我再也无法吐纳。
像是有一层遥不可及的隔膜挡在那里,但我知道,我现在还没有到极限。只是不知道如何突破那一层隔膜。”
南宫仙姑负手看了眼周围,继而缓缓道,“凡人为肉体凡胎,仙人则蜕化成为仙胎。未入仙人境界之前,始终都是肉体凡胎。桎梏于天地之间,无法超然物外。
除却仙胎之外便是眉心一枚仙核。仙核成,则入仙人境。
你这些年里吐纳神洲的本源之气已经将你的身体从仙体境进一步凝炼到了真正的仙人之躯。
仙人之躯散便如肉灵芝,凡人闻之都能延年益寿。”
听到这,徐游伸手嗅了嗅,确实有一股淡淡的难以言喻的味道,自己玉骨大成的肌肤状态此时竟然确实成了完全的仙人之躯。
“所以,前辈的意思是接下来要凝练仙核?”徐游直接问道。
同时他伸手摸着自己眉宇之间的每一枚微微凸起的神妙图案,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这枚仙种之后蕴含的恐怖能量。
只是此时仙核只是初显端倪,给他以云里雾里之感。
“嗯。”南宫仙姑轻轻点头。
“该如何凝练?”徐游不解问道,“这些年我对此没有任何头绪,请.”
徐游话未说完,南宫仙姑突然闪身来到他面前。于此同时,她眉心之间渐渐浮现出一枚灿烂至极的“种子”。
此光过于耀眼夺目,徐游根本无法看清楚,他甚至都不敢感受。直觉告诉他,若冒然感受,必死无疑。
“屏息凝神,顺着我的气息继续吐纳。”耳边传来了南宫仙姑缥缈的声线,同时那枚灿烂的种子缓缓的落在徐游的眉心前,滴溜溜的旋转着。
同徐游眉心之间的图案交相辉映。
徐游此时心神恍惚,这枚种子有着极为特殊的魔力,能摄取他的心神。
他下意识的想要抗拒,但是他知道此时的南宫仙姑对自己是绝对的没有任何恶意的,相反正以她的办法来全力的帮助自己。
想起楚这一点,徐游放弃了任何反抗的念头,整个人配合着南宫仙姑牵引的气息陷入了无意识的自主的修炼之中。
此地再次陷入绝对的静谧之中,只余下深如渊海的气息流动。
中土天洲,昆仑仙门。
偌大的护派大阵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昆仑内部祥和平静。
离徐游离开昆仑已过了百余年的时间。对昆仑存续的时间来讲这百余年的时间不值一提。
但若对昆仑的形势而言,这百余年的时间对昆仑来讲又是天翻地覆的改变。
虽徐游淡出神洲已经一百多年了,但当初和徐游同辈的神洲修士此时也都成为了各自势力的砥柱。
新生代的很多修士对徐游没有任何直观的印象,毕竟一百多年说长也长,期间天骄层出不穷,人只会对当下时代的奇迹欢呼。
所以徐游在新生代的眼中只是传说,甚至很多新生代都以为这传说夸大其词,徐游徒有其名。
毕竟不曾亲眼见到过。
只有和徐游同辈的修士才能知道徐游到底有多恐怖,因为他们年轻的时候已经体验过被徐游镇压的那种绝望感。
独断万古的气势让他们终生刻骨铭心,此后任何天骄在他们的眼里都比不上徐游哪怕半点。
所以当这些人慢慢走上各自势力的柱石位置上的时候,颁布的第一条原则就是绝对不要与昆仑为敌。
如此背景之下,百余年来昆仑再次成为神洲最强大的势力,最强大的仙门。
每一代层出不穷的天骄不断撑起了昆仑仙门的天空,至此神洲无敌,成为独断一档的存在。无任何势力敢同昆仑争锋。
此刻月明星稀,朱雀峰上亦是祥和平静,很是温和的良夜。徐游的小筑更显幽深安静。
这个小山头一如百余年前,没有任何变化。虽然主人很久很久没有回来,但是维护的很好。
小筑前的竹林边上,一袭紫衣的墨语凰立在崖边看着远处的皎月。
清风吹拂,将她紫色裙摆吹的轻轻摇晃,如瀑的青丝披在香肩之上,在风中散发着沁人的香味。
此时的墨语凰姿容和百余年前一样,但是眉宇之间也多了很多沧桑之意。
最重要的是多了很多的沉稳之色。当年的墨语凰,哪怕一百岁了,但是火爆脾气也一点没有变,动辄就是拳头说话,就是要杀人。
如今又一百多年过去了,她的眸子中间多了很多稳重。
从六十年前她主动接过朱雀殿殿主的重担之后,这些年里便一直努力的替昆仑做事。
徐游闭生死关之后她好像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变的有担当,变的成熟,变的努力上进。
造成这一点的原因只有墨语凰自己知道,徐游身上还肩负着朱雀殿殿主的位置。
她想好好的替徐游继续接管,帮徐游做好分内的事情,然后等徐游回来再还给他。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受到自己的爱徒始终在自己身边。
是啊,对徐游的思念日复一日的叠加。无尽的思念就像是穿肠毒药让墨语凰一到夜晚时分便惆怅不已。
这一百多年里她基本每个晚上都会来徐游的这一座青竹小筑。感受着徐游年少的气息以为思念。
墨语凰抬头看着天上的皎月,不自觉的又想起了当年和徐游在月色下相拥于此的时候。
思念无声,却也震耳欲聋。一百多年的时间甚至都不是归期,现在的墨语凰真的很怕,很怕以后都再没有机会见到徐游。
尤其是近几十年,再没有收到半点关于徐游的消息,这份煎熬加上天上的皎月。
一粒晶莹的泪珠不自觉的从墨语凰带着沧桑的眸中滑落。
她真的好想好想徐游,此时她实实在在的哭了。
眼眶熏红,泪水一滴一滴的往外。哭腔让墨语凰的姿容在月色下绽放出极其惊人美感。
但就在这时,天边突然传来一道响彻天地的轰鸣声。像是天崩地裂的声音也是,整座天地好像都跟着晃动了一下。
墨语凰脸色微变,以为是敌袭。
她来不及想太多,第一时间飞上高空感受着周围。于此同时,整座昆仑都同时反应过来。
高层修士悉数飞上高空,面色凝重的看着苍穹,年轻弟子也都纷纷出来,他们交头接耳,脸上都带着惊疑不定的色彩。
因为刚才的那一声轰鸣之声实在是太过骇人了,像是在他们的心脏重重的捶打了一下,整个人都感受到了濒死的窒息感。
一时间,昆仑上下有些方寸大乱。门内无数传讯玉符飞往各处。
高空上,昆仑高层都围绕着一个核心人物分裂站着。
那是穿着一袭白衣的清冷女子,姿容同样清冷如仙,身子虽然清瘦,但是身上的气势威严如巍峨大山。
她正是执掌昆仑一百多年的雪千落,一百年的掌教让她在昆仑门人中形成了绝对的信仰。
无论是其能力还是其独冠神洲的实力都支持她成为信仰。
早在三十年前,雪千落便突破到了半步极境的修为。而在突破了半步极境之后她便停下了所有修炼。
这三十年来只是励精图治,再也没有寻求自己的任何大道,只是不停的锤炼着当下境界。
在后来的几次出手里更是奠定了她的实力地位,此时被誉为神洲极境之下第一人。也就是神洲明面上的最强者。
自然的关于雪千落的各种传说遍布整个神洲,其中最耐人寻味的就是为何她停下了修炼,像是画地为牢的自困于此。
对此,众说纷纭。其中最得神洲修士认可的就只有一点,那就是雪千落在等人。她怕自己入了极境之后就再也等不来那一人了。
而等的那人自然是在神洲销声匿迹一百多年的徐游。
此时,雪千落负手飘立在那,抬头看着青冥苍穹。
“掌教,查清楚了,方才的动静几乎在同一时间整个中土天洲都能感受到。至于别的大洲能否感受到目前还不得而知,在等回信。”一位老者恭敬的对着雪千落拱手作揖说道。
雪千落闻言,眉宇轻蹙。且不说别的大洲,但是偌大的中土天洲同时都感受到刚才的动静,便足够骇人。
中土天洲广袤无极。什么样的动静能让整个大洲都感受到?
这种事简直骇人听完,前所未有。哪怕雪千落此时是神洲极境以下的第一人,此时也想不到该是何等实力才能弄出来这样的动静。
极境修士的强大雪千落见识过,断然不能做到如此。哪怕是当年的徐游也做不到这件事。
那么会是何人?
等等,徐游!不知道为什么,雪千落突然心里一动,冥冥之中有一种夸张的想法。
“护派大阵全数开启。门下弟子约束在门内不许外出。同时传信给在外面的各个办事处做好极端准备。”雪千落直接吩咐下去。
“是。”老者领命下去。
就在这时,突然天上又传来了动静,只见苍穹之上突然炸裂出无尽的金芒,将夜晚照亮的如同白昼。
于此同时,一条金色的天路若隐若现的出现在苍穹之上。横跨万万里。
无数昆仑门人此时愈发骇然的看着此种异像,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不知所以。如此天象简直亘古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