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王府正门。
用丹漆金钉铜环打造的兽头状门环,栩栩如生。
某一刻,七扇王府大门上的兽头,都是一齐蠕动起来。
府内。
或彩绘或青碧绘饰的梁栋、斗拱、檐角上,还有黑漆油饰的门窗仿柱上,都滋生出漆黑雾气。
屋脊上的吻兽瓦兽活了过来,跳跃奔走在殿宇阁楼间。
覆盖的绿琉璃瓦,整片整片亮起,将天空都映照成了幽绿之色。
一品亲王府,被怪异现象笼罩。
察觉到异常的许天衣,走出正殿,看到了这足以吓怕人胆的惊悚场景。
“这就是苍玄之气的玄妙么。”他自语一声。
下一瞬,许天衣的双瞳就是变为了血红之色,身形闪烁间,便是出现在了正殿的屋脊上。
唰唰唰!
一头头活过来的吻兽瓦兽,从四面八方奔涌过来,将许天衣团团包围。
龇牙咧嘴,穷凶极恶。
轰!轰!
王府大门前,两座沉重如山的汉白玉石狮,猛然冲入天空,光芒闪烁就是变成了活物,腾云驾雾,直冲正殿上的许天衣。
天色幽绿朦胧,整座黎王府,黑雾弥漫,群兽奔涌。
面对扑上来的群兽,许天衣右手于身前划过,一道血红光芒如涟漪荡开,所过之处,吻兽瓦兽被横切开来,石质身体一分两半。
侧目而视,被血瞳注视的吻兽瓦兽,身上有血红光线缠绕,最终光线收拢,碎石满地。
两只汉白玉石狮俯冲下来,气势无双。
轰!
正殿屋脊被一只石狮悍然撞碎,绿琉璃瓦片飞射,许天衣身形掠出,来到石狮后方,手中一朵血红琉璃莲花生出。
莲花没入石狮体内,汉白玉身体蒙上了一层血红。
轰!
汉白玉石狮轰然爆炸,破碎为漫天光点。
另一只石狮此刻从许天衣后方横冲过来,许天衣避无可避,猛然抬头,一双血瞳注视石狮。
瞳孔中亮起血光,石狮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力量干扰,直撞过来的身体停滞在半空。
来自石狮的冲撞力道与幽冥血莲的力量于无形中激烈对碰,鲜血从许天衣的双眼中流出。
王府上空,有刺眼血光闪过,然后就又是轰然一声巨响。
许天衣睁开双眼。
他正站在正殿之中,满是灰尘的屋子,没有任何异常,外面也是安静无比,明亮的光芒好似说着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走出正殿,快要正午的阳光明媚灿烂,没有幽绿的异常天色,吻兽瓦兽也不复凶恶之貌,更没有冲天而起的汉白玉石狮。
一切如常。
许天衣摸了下微疼的眼角,手上沾染了一点血迹。
“这黎王府,不一般啊。”
在侧楼中,许天衣找到了昏迷的朱裕欣。
“不知怎么就晕过去了。”揉着太阳穴缓解头疼的朱裕欣,发觉了许天衣眼角的血迹,“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
就在许天衣与略带疑惑不解的朱裕欣离开黎王府后,远在玄武大街的练气监中,有一披发老人,朝黎王府方向望来。
“天穹晦暗,异象横生。”
“竟然引动了黎王府的苍玄之气,甚有意思。”
早朝结束,一则消息传遍京都,轰动正安城。
消灾先生许天衣,被钦封为承天建左侍,官居正二品。
退朝后的文武百官,都在议论纷纷,猜测这位从西域而来的消灾先生是何人物,居然如此受天子重视,什么都没有做,就直接受封了正二品的官职。
真可谓一步登天啊!
有人羡慕有人忧。
退朝后的安尚书,一脸冷霜,许多官员见了都是没敢打招呼,生怕触了霉头。
造银司主司宋才也是脸色不好看,他已经知道了那位天子新贵的许大人,就是在平安城险些要被他杀鸡儆猴的年轻人。
自己还派了官兵去抓他……
宣旨宦官,前往了通景街,进了许天衣昨日刚“买”的那座一进院子,然后这位在司务房位高权重的公公就愣住了。
院子门未锁,可也空无一人。
无人领旨。
“这……”老宦官嗓子尖细,脸色为难。
“曹公公,这圣旨还宣不宣了?”另一位跟随来的小太监小声问道。
“宣,跟谁宣?是你能领旨还是孙副统?都陪咱家在这里候着,等许大人回来。”老宦官横眉竖目,语气不好,行为上却很守规矩地站在了院中,也不让人去搬椅子过来。
许天衣回来时,已是快到宵禁时间。
卖面的爷孙俩已经收摊,看到院门口身披鲜红甲胄的禁军,许天衣放弃了打算去买点吃食的想法,直接走了进去。
看见许天衣的曹公公,分外热情,一番平日里练习不知道多少次的宣旨后,就犯难了。
因为这位许大人,摆明了没有跪地接旨的打算。
不是好脾气的官员,他见多了,可胆子大到跪地接旨都不做的,这还是头一次见。
关键这接旨之人不是常人,是皇帝陛下钦封的正二品大员,这突然冒出来的天子新贵,身份地位都是极其之重,不是他一个还没有当上监印太监的公公能毒辣警告的。
就在曹公公为难地露出苦笑打算好好劝下这位许大人,许天衣在禁军和几位宦官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走上前一把拿了圣旨。
“回头只管如实禀告,陛下那边儿怪罪不到你。”
“九锡还有府邸、田地等一干赏赐,也都拿回去吧,用不到。”许天衣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赏赐是不是可以后领?”
还在发懵的曹公公下意识点了点头:“能。”
“那就留着吧,回头再说。”
扭头打算回房的许天衣,突然看了一眼那位孙副统领,目光如炬的壮年男子。
“左麟卫统领?”
“副统领,孙平。”孙平目光内敛。
“告诉你们王将军,我挺欣赏他的,有时间再去看他。”许天衣一笑道。
孙平面无表情,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
对方带着一江湖人大闹通玄门,他虽然不在场,但打伤袍泽的事却是一清二楚,本身就是军人性情,刚正不阿,这时候没有一点奉承的恶心想法,只会感到愤慨。
也不去管对方想什么,拿了圣旨的许天衣走回房间。
“公公,不送。”
今日这趟黎王府之行,着实让他意外,黎王府的苍玄之气,比他预料的还要浓郁。
只是不曾想过这苍玄之气竟然沾染了污秽之力,贸然前去的他,若非刚绽放了一品莲,只怕就要吃大亏了。
即便当下,也是受了不小的伤。
“真够憋屈的啊,多久没有涂药了。”躺在床上往眼睛里滴着粉红液体,许天衣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