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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奉字谍眼掌令
    许天衣倒了杯茶,只给自己。

    “非要找不自在,何必呢?”

    他瞧了眼对面右手握拳的李玄衣,不需要对方张开手,就知道那手心已是出现了一道血口子。

    刚才小院中的实质杀意,毫无疑问来于动了真怒的扈三娘。

    许天衣给了扈三娘动手的机会,他起身回屋倒茶的功夫,扈三娘朝李玄衣劈出了一掌。

    面对许天衣的调侃,李玄衣随意一笑,不在乎掌心疼痛。

    刚才扈三娘那一掌,他想要躲开再轻松不过,但一来他想试试这位背棺人的真正实力,二来他是奉教第四位护法长老,自有自信和骄傲。

    但结果显而易见,扈三娘不愧是江湖十大高手之一,一次硬碰硬的对掌,他就吃了亏,落在下风。

    “背棺人,名不虚传。”李玄衣轻描淡写地笑道。

    他李玄衣不是输不起的人,何况他秋雪无时真正擅长的,是轻功。

    人无完人的道理,李玄衣一直懂。

    只是这道理,自从那年见了那个男人后,好像就不完全有道理了。

    雪燕深深看了眼那重新回到树下的老妇人,现在她才知道对方的实力之可怕,居然一次交手就伤了她一品境界的师傅。

    那一晚,对方明显是没有跟自己一般见识啊。

    要不然,她只怕连进院子的机会都没有,在院门外还不就被一只脚给倒提起来了?

    李玄衣的目光重新放在了许天衣身上。

    “你说你不是冒险行事之人,那你会来这卧虎藏龙、危机四伏的大承京都?”

    “有魔教教主坐镇的乐山,是天下公认的最危险之地,哪怕教主身死,仍有新的天下第一,暮烛尊者坐镇,乐山依旧是天底下最危险的地方。”

    “可这正安城啊,从某种意义而言,危险程度一点不比乐山低。你再看看你来京都这几天做的事,闹的动静,你不是冒险行事之人,天下人岂不都是老成持重了?”

    许天衣对这好似调侃的话,一点不感冒,反讥起来。

    “伱既然知道这京都卧虎藏龙,还敢不收敛着气息,七进七出皇宫的是孑然一身的你,不是带着弟子的你。”

    高手比拼,外泄的内力少之又少,刚才的交手虽说动静不大,连邻居都不会察觉,但这只是对普通人而言。

    在高手眼中,这样的交手已经是夜晚萤火了,也亏得背棺人扈三娘在这里,是那些高手们众所周知的事情。

    不然就刚才那一下,至少也会引来不下三五位一品高手了。

    以正安城这大承京都之地位,更有当朝天子在皇宫之中,说正安城和皇宫中的一品高手加起来没有五位,谁也不会相信。

    许天衣的话确实起了作用,尽管李玄衣有自信就算被京都高手围攻,也能带着自己弟子全身而退,但还是收敛了气息。

    “就当我是自己怕死好了。”许天衣一笑道,“勾结魔教,大承皇帝知道了还不当场要我脑袋?”

    李玄衣不为所动。

    你怕死?

    狗都不信。

    “不管你是不是教主弟子,总之教主的死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许天衣笑笑,心说这句话该由我来说才对。

    “你这个年纪,再想习武,是不可能了,天赋再好也都晚了。所以,不要指望能从暮烛尊者手中帮教主拿回天下第一,你没有一点希望。”李玄衣说道。

    许天衣捏着茶杯:“你的意思是,再狂妄的人也要有自知之明?”

    “最好是这样,本长老作为奉字谍眼掌令,不希望看到奉教有分裂的那一天,所以你如果安分守己,只在京都谋划你的官路前途,我与奉字谍眼会全力帮你。”

    许天衣挑了下眉:“这算交易?还是算在奉天令之外的额外条件?”

    “你应该清楚,我对于奉天令的看待,已经足够高了,换成教中其他人,就是你让扈三娘以生命为威胁,都不见得有什么效果。”

    李玄衣语气重了一些,已经有了警告提醒的意思。

    许天衣轻微一笑,低头看着飘落到水杯上的树叶,好似自言自语。

    “许天衣,李玄衣,都有个‘衣’字啊……可你不知道啊,我不高兴的时候,你的衣,就该落在衣冠冢上了。”

    声音轻如鸿毛,后果重于泰山。

    雪燕横眉怒目。

    李玄衣面无表情,一双狭长眸子深邃如渊,他就那么看着许天衣,雪白衣衫微微鼓动,如海气机蠢蠢欲动。

    扈三娘上前了三步,似是觉得不够,又上前了两步。

    小院中,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紧张。

    只有许天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神色自若地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上一口。

    李玄衣起身。

    当他起身的那一刻,扈三娘又上前了一步,与许天衣的距离缩短到了三米,可见这位十大高手中排名第七的背棺人,对李玄衣之重视。

    不曾想,李玄衣只是侧头与做好出手准备的雪燕说道:“你跟在他身边,有坏处,但一定不多于益处。”

    “师傅。”

    “听话。”

    雪燕撅了下嘴,不愿意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小院里的紧张氛围,消散了。

    李玄衣重新坐回石凳:“劫银一事,有奉字谍眼出手,不会被查到一丝线索,朝廷再势大,江湖还是江湖。”

    “这点我不担心。”许天衣说道。

    “散银的事情上,明面上看只是平安州官府在查,地方衙门配合,暗地里朱眼出动的精练人手不少,朝廷非常重视。”

    “理所应当,那位年轻皇帝的朝纲和野心,比之一统中原的大承先皇朱崇只大不小,如今朝政纲要不过连一半都没有走完,他怎么允许一国之命脉的经济,不稳呢?”

    李玄衣点点头,马氏钱庄名誉扫地,直接使得大承动摇的经济雪上加霜,而许天衣一手策划了这惊天大案,不但毫无牵连,反而还拿下了正二品、正三品两顶朝廷大员的帽子。

    要论入朝为官,李玄衣自认远远逊色于面前这位消灾先生。

    自己的弟子雪燕,能跟在这样的人物身边,就算不去特意学习,耳濡目染之下,也必定获益良多。

    千里之行,万里谋划。

    江湖的凶险,何曾少于庙堂?

    会飞的雏燕入江湖,首先要学的不就是避鹰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