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景街,拾阶小院。
哪怕已经过了几天,李而的气还没有消,甚至有了愈发壮大之势。
“该死的家伙!该死!”
少女狠狠跺脚,一脚又一脚,那只偷吃东西被她逮住的死老鼠,已经烂作一团,最后被少女一脚踢进了垃圾堆里。
对那场佛门仪式倍感好奇的李而,却在仪式开始后不久就得到了许天衣让她留守小院的命令。
这对少女来说绝对是噩耗中的噩耗,任由她如何反抗,最后都争取不到一丝机会。
她严重怀疑许天衣是故意的,一定是记恨自己那天在黎王府前对他的捉弄,打扰了他与美人儿的调情。
哼,亏自己还给他买补阳壮阳的食材药物,好心当成驴肝肺。
开了院门,提着小石子,李而心情不是很好。
许天衣让她留守院子,还说顺带看着这条街,不准死人。
“真不知道一条破街有什么可看的,剪雨支、齐音线会对一些平民百姓感兴趣?想杀你许天衣也是奔黎王府去,这犄角旮旯的地方,鬼都不来。”少女满肚子怨气地自言自语。
她扭头朝院子里的主房看了一眼,犹豫要不要偷偷进去瞅瞅。
对许天衣的房间,她不是不好奇,但自从有了上次的教训,她就不敢再进去了。
上次偷摸进了房间,主房简单得不成样子,她讥讽了两句,就要进里屋看看,但那一瞬,她明显感觉到了危机感。
生命受到威胁的窒息。
似乎再踏出一步,她就可能万劫不复。
就在她犯难该不该进去的时候,许天衣的声音从屋子外面传进来,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她彻底放弃了进屋的想法。
“你若进了,你得死,李玄衣一样活不了,你大可一试。”
虽说事后觉得许天衣是在唬人,还她师傅一样活不了,以她师傅的轻功,进出皇宫都如入无人之地,天下除了前教主,就没有他师傅打不过还逃不了的人!
饶是如此,李而潜意识里还是把那间屋子当成了禁地。
少女甩甩脑袋,觉得还是不去自找麻烦的好,毕竟那家伙在黎王府那边现在可是有着生命危险。
站在院外的李而,忽然看到了收拾面摊的爷孙俩。
昨儿个忽然天降大雨,墨齐仁与孙女仅仅是收起了锅碗瓢盆等,板凳桌子还有其他都只是拖到了路边儿。
这会儿,爷孙俩正把桌子板凳堆放到一起。
看样子这几日是都不打算出摊了。
也是,青龙大街发生了成百上千人的血战,整条大街都是官兵肃清,连城门都是只进不出,其他大大小小的街子都受到了影响。
这个时候,保命最关键,百姓客官们都不敢出门了,做生意的大小老板们开门又能迎到什么,到头来说不定就是什么官兵查封,给一个窝藏反贼的冤枉名头。
卧蚕眉小女孩吃力地拖着一条板凳,来到爷爷面前,墨齐仁搬起板凳,叠放到已经放了三四条板凳的桌子上。
小小的身板,拖条板凳都吃力,年迈的身体,搬张木桌都气喘吁吁。
搬一会儿,大小两個身影就歇一会儿,爷爷摸了摸孙女那红彤彤的小脸蛋,会问上一句累不累,小丫头用小胳膊抹了把汗,笑着摇头。
为了让孙女多休息的老人,只能也坐在那里休息,自己一抬屁股,小丫头指定就已经飞奔出去拖板凳去了。
老人也不敢多休息,世道这么乱,早搬完就能早回家了,在这外面,可不安全。
李而一拍脑袋,想起了许天衣走时跟自己叮嘱的事。
“喂,那小丫头,你过来。”
抬头看到那年轻先生家的姐姐冲自己招手,卧蚕眉小女孩看了眼爷爷,得到爷爷点头许可,小女孩快步跑了过去。
“姐姐。”
李而指了指身后院子,完全是用打发的语气:“那家伙说欠你们家一碗面钱,过不了几日他就要搬走了,说走前打算把账抹了,让伱们抓紧想想有什么愿望没有。”
“你回去跟你家老头儿好好想想,那只不拔毛的鸡,能大大方方当一次活菩萨的机会不多,你们最好能狠狠宰他一顿。”
小女孩大眼睛转了转,好似对李而的话感到惊奇,旋即,欢快一笑。
“不用了姐姐,先生已经帮我们很多了,那碗面钱我已经跟爷爷抹平了,先生不欠我们钱。”
李而摆摆手:“随便你吧,别人都是冤大头,像你这样的冤小脑袋瓜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后知后觉想到年轻先生要搬走了,小女孩问道:“先生要搬走了吗,离这儿远吗?”
“怎么?还指望他来吃你们家面啊?”
小女孩双眼满含期待,大大方方问道:“先生搬的时候,我能来跟先生告别吗?”
李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最后说道:“你这小丫头片子……算了算了,随便你好吧,只要别再烦我,你怎么都行,快走快走。”
小女孩满心欢喜地弯腰道谢,跑着离开时还不忘跟李而喊道:“姐姐,不要忘了告诉先生!”
“哎呀,烦死了!忘不了的!”
就在李而烦躁地想要回去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一个穿着普通短衫的男子下马。
从对方那落地的脚步就听出了不是普通人的李而,原地站住,侧头看向了对方,垂在另一侧的手微微握成了拳头,随时准备动手。
男子站在少女三米的地方,打量几眼后问道:“李而?”
“有话说有屁放。”
来之前还刚刚杀了一名大沉余孽的男子,微微皱眉,但不敢耽搁,说道:“丘南国尾谢五部,奉消灾先生之命传话,让你赶往黎王府。”
李而眼睛登时一亮:“真的?!”
然后,那男子就愣怔在原地了,少女身影诡异地绕过自己,上了自己的马,扬长而去。
卧蚕眉小女孩回到面摊,继续帮爷爷收拾,墨齐仁问了孙女那姐姐找她做什么,小女孩笑着跟爷爷说:“先生要搬走了,姐姐说我到时候可以去和先生告别!”
墨齐仁宠溺摸摸孙女的头,望着策马而去的少女,以及跑着离开的男子,眼中满是不解和好奇。
那位公子真是个奇特又神秘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