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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芸娘回到楚国
    陆璃抬了抬眸,目光凝在邱费脸上。

    对苏家的十八骑,她是听过一些的,也曾为之惋惜过。

    邱费不会无缘无故提起,只能是……

    “那个我以为已经死去的孩子,一直都活着,我甚至见过,和他父亲长的当真极像,但那性子却是不同。”

    “大哥是个集儒雅威武于一身的男子,李易,却机变狡诈,跟个泥鳅一起,滑不溜手,身上是少年郎的朝气。”

    “我从楚国一路赶回来,却和多年前一样,晚了几步。”邱费眼里聚了水意。

    李易和苏家吗?

    陆璃等邱费走了,叫来全德,让他给都前司递话,想法弄来苏纪的画像。

    耗时大半个月,芸娘终于踏进了楚国的疆土。

    入眼所及,和离开之时,变化的并不大。

    盛家被发配的地方是绥地,离此还有些距离。

    一直没等到李易断气的芸娘很无奈,只能带着这个拖油瓶继续前行。

    当看到苏纪的画像,陆璃对邱费的话信了九分。

    让人叫来邱费,陆璃把当年负责验查直殿监太监之人的画像给他。

    李易能在宫里多年,却始终没被发现,那个王公公很关键。

    手上有人之后,李易一直都在查探是何人把他弄进宫,目的又是什么?

    但直到他声名赫赫,也没人找上来以此事威胁。

    久而久之,李易也懒得费心思了。

    主要事隔多年,线索都断了。

    看着画像,邱费老泪浑浊,画像上的,并不是苏家人,而是大哥带回去的一个乞儿,苏家不过养了他一个月。

    为了闲儿,他竟千里逃到大乾,更是净身入了宫。

    一个月的救治,他百倍相报。

    反观楚国皇室,何其讽刺啊!

    苏家抛头颅,洒热血,可换来的,是满门被屠!!

    即便过去多年,依旧不放过仅存的一点血脉。

    那所谓的交代和退位,都只是在欺骗世人!

    戾气从邱费眸子里迸发出来。

    他手背上青筋暴起,无边的怨气弥漫开来,可恨!可恨啊!!

    “楚帝,或者应该说楚国的太上皇,他为什么非杀李易不可?”陆璃低问道,她和李易从未往楚国设想过。

    隔得那么远,分属不同的国家,就算有仇怨,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放下了,为什么偏要执着于杀一个什么都忘了的人。

    邱费摇头,他也不知,原以为是苏家威望太甚,他们害怕,但现在看来,其中另藏了什么。

    以至于,他们非杀李易不可。

    甚至找到了大乾皇帝的内宫。

    陆璃缓缓起身,眸子里的寒意划过,将心底的愤恨压下。

    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但他们如此不择手段,多方谋害,让李易连尸身都没有。

    这份恨意,陆璃不可能放下。

    大乾兵强马壮之日,就是铁骑剑指楚国之时!

    到达绥地,芸娘不禁有些近乡情怯之意了。

    以父亲那火爆脾气,见了她,骂声怕是能传到方圆十里。

    摇头笑了笑,芸娘按打听到的地点走过去。

    绥地苦寒,被发配肯定不是来享福的,都是充劳役。

    简而言之,开荒。

    盛家作为罪臣,对待尤其严苛,给他们分的那一片地,冷硬,不下大力气,根本锄不动。

    一个个原本拿笔杆子的人,哪里有什么力气。

    但一停下来,看管的役兵就是一鞭子。

    芸娘看到的就是盛父穿着单薄的衣裳,举着锄头,气喘吁吁,身上有着几条鲜红的鞭痕。

    她眼眶红了,冲了过去。

    已经打点过,倒是没人拦她。

    “爹,我回来了。”芸娘跪下泣声道。

    盛父手上的锄头脱了手,他看着芸娘,有一瞬间的呆愣,但很快眉宇间凝聚起冷意,“谁是你爹,你与盛家,早已断绝了关系,别污了我的门楣,”

    盛父话语间是厌弃之色,让役兵把人赶走。

    拿起锄头,继续锄起了地。

    芸娘的胞弟,瞧着这一幕,抿了抿嘴唇,终是什么都没说。

    一开始他对芸娘是怨怪的,一个侍郎家的千金,跟人私奔,简直丢尽了盛家的颜面。

    但随着长大,晓了事,盛元史感慨不同了。

    他阿姐私奔之人,本就与她有婚约,只是因着苏家覆灭,闻家一蹶不振,后来又受到多方打压,一步步没落了下去。

    阿姐重情义,不愿听爹的,解除和闻家的婚约。

    在无法更改爹的想法,又见爹接受了侯家,他阿姐就一不做二不休,嗯,跟闻家大少爷跑了。

    但尴尬的是,闻家大少爷在半年后,回了楚国,而且还迎娶了美娇娘。

    他阿姐嘛,不知去向。

    爹本来就是个火爆脾气,这不,就跟闻家彻底杠上了。

    要换之前,杠上也没什么,闻家早就是个空架子了,风大一点,就得倒。

    奈何闻恒搭上了徐家的船,徐家一出手,他们就到绥地开荒了。

    摇了摇头,盛元史锄地去了。

    芸娘并没走,就在一边跪着。

    天高皇帝远,役兵得了银子,也懒得理会这些人,一旁休息去了。

    只要人没跑,别的,都无关紧要。

    “阿姐,你还是先走吧,给爹点时间消化消化。”盛元史悄悄挪到芸娘边上,低声朝她说。

    芸娘看着盛父冷峻的面容,低下头,黯然起了身,这样跪是没用的。

    她爹那个人,除了脾气火爆,那嘴更是比死鸭子还硬。

    不能指望他说出什么中听的。

    要想回家,她得讲究策略。

    给役兵再塞了一包银子,让盛家一众人能好过些,芸娘回去想法子了。

    第二天,她悲惨的故事,在这一片荒地里传开了。

    与人私奔,被郎君抛弃,落入青楼,好不容易蒙人搭救,本以为终于迎来曙光,谁知,刚成亲没几天,夫君就跌下山崖,成了活死人。

    她一路回来,长途跋涉,为的就是跪拜家人,了结愧责,如今心愿已了,人世再无牵挂。

    “就昨天来的那个妇人,据说,自杀了。”

    听着役兵的话,盛父的锄头落了地,他身子晃了晃,盛元史赶紧上前扶住他。

    “芸儿,我的芸儿……”盛父老泪纵横,嘴唇颤抖。

    他昨日不该,不该说那么重的话,可盛家,如今是罪臣之身,她这时回来,只会受牵连。

    “没死成,被救了回来。”

    听到这一句,盛父猛地咳嗽了一声,被气给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