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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心痛到无法呼吸
    “呼…终于摆脱那家伙了。”

    离开永平村的瞬间,岳清清重重地松了口气,而后一脸兴奋地对身旁的岳大山说道:

    “爹,牛哥哥已经答应女儿了,只要女儿退了婚,立马就带上厚礼上门提亲,他们家可是有好几亩好田呢,比他们楚家不知道好多少倍,女儿嫁过去绝对能过上好日子,比嫁给楚好无数倍!”

    顿了顿,她又接着道:“而且牛哥哥肯定也能备好能让爹您满意的厚礼,到时虎子的婚事也就有着落了,二妞他们家不是要两石米面吗?牛哥哥肯定能凑齐,而且牛哥哥这人孝顺,肯定会像对待亲爹那样对孝顺爹爹您,您就等着享福吧。”

    闻言,岳大山脸上却不见一丝喜色。

    他摇了摇头,沉声道:“你以后好好过日子,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爹这里,就不用你操心了。”

    看到父亲这幅模样,岳清清不由得瘪起嘴。

    “爹您还在怪女儿?”

    “没有。”

    岳大山摇头否认,只是神色有些落寞。

    眼中,透着一丝歉然之色。

    见状,岳清清顿时眉头一皱。

    “爹,你也不想看到女儿过苦日子吧?”

    说着,她指了指楚家所在的方向,声音提高了一度:“女儿我好歹也是十里八乡小有名气的漂亮姑娘,想娶女儿的良人不知有多少,他楚有什么?既没有功名,也没有任何谋生的本事,更没有门路,楚家现在也没有田地,还要想方设法凑钱给楚读书,明明家里一穷二白,窘迫到要靠互助粮过活了,还要把钱挤出来,更何况楚根本就没有读书那块料……”

    她不断抱怨着。

    “女儿要是嫁给这种人,以后靠什么生活?就靠公爷给他们家分的十亩全是石炭的田地吗?谁不知道那些石炭一文不值,而且还害得田地种不出粮食,女儿嫁过去,岂不是要坐吃山空?就靠那十石粮食,又能吃几天?”

    “爹你想让女儿饿死在黑山吗?”

    说到这里,她却是把一直以来的怨气彻底发泄了出来。

    “女儿今天就把话撂在这了,不管爹你是不是后悔了,女儿今后都绝不会踏进楚家一步,我岳清清以后就算嫁给乞丐,也绝不会正眼看那个姓楚的一眼!”

    被女儿连声质问,岳大山哑口无言。

    最后他也只是在心里对楚湛说了声抱歉,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随着岳大山和岳清清离开楚家,类似的一幕在黑山各处村庄时不时地上演。

    就连在生死之交下定下的婚约都能反悔,普通的婚约就更不用说了。

    当然,也并非所有被退婚者都像楚那么平静,大多数百姓家面对悔婚,都在苦苦恳求,甚至是哀求对方,挽回这好不容易定下的亲事,有的更是企图将好不容易拿到的十石互助粮用于增加聘礼。

    这也是他们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哀求,那些提出悔婚的人家都不肯答应,哪怕多退一些聘礼都要和他们这些食邑百姓划清界限。

    虽然太和县公定下规矩,和食邑百姓约法三章,不会盘剥百姓,但在黑山那个刨不出粮食的鬼地方生活,根本没有任何希望可言,毕竟普通的庄稼汉都是靠天地吃饭,没了田地就失去了一切,哪怕能干活挣工钱,那也只是一时的。

    活总有干完的时候,工钱也总有花完的一天,没有地,依旧是朝不保夕的日子。

    把女儿嫁去黑山,而且还得入食邑百姓的户,以后别说能不能帮衬娘家,不给娘家添乱,让娘家接济就不错了。

    为了几斤米面,彻底卖掉女儿,只要不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大多数自诩眼光长远的百姓都不会这么做。

    于是,悔婚潮开始不断席卷黑山附近的村落。

    消息很快传到作为太和县公的顾思妙耳中。

    然而,同时传来的,还有陆晨邀请她回京,商议在太和县开设石炭开采精炼事宜的书信。

    看着陆晨的亲笔书,顾思妙脸上不由得泛起一丝微妙的笑意。

    “来人!”

    放下手中的文书,她突然起身。

    很快,一直追随她的心腹爱将沧月便走了过来。

    “大将军有何吩咐?”

    顾思妙把文书收好,然后对沧月说道:“沧月,给本将备马,本将要回京一趟。”

    又回京?

    沧月颇为诧异地看着顾思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沧月总感觉自从顾思妙回京升任神武大将军开始,似乎就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倒不是有权就堕落什么的,而是一种另类的陌生感。

    以前的顾思妙高深莫测,杀伐果断,眼中只有敌人和大夏江山,别无他物,那倾国倾城的倾世容颜,总是布满一层似乎永远化不开的坚冰,而且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军营,很少在意庙堂之事。

    但是现在她却总是有事没事就往京城跑,几乎每次沐休都要专程回去一趟,现在更是变本加厉,才在军营待了没几天又要回去。

    明明顾家都已经回南皮了。

    而且,她有一次因为某个要紧事急着回京找顾思妙,路过东市的时候,竟然在一个专门卖胭脂水粉的店铺看到这位在她眼中仿若神明,备受将士信赖的无双名将。

    那一刻,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好几下,再仔细确认时,赫然发现顾思妙脸上不仅化了淡妆,而且还戴了几样精致的首饰。

    明明以前即便便服出行,也只会用黑色的发带简单地将那一头显眼的银白色长发绑一下。

    母胎单身二十二年的沧月甚至有点怀疑,大将军回京以后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怎么这么反常,简直和以前在荒州时判若两人。

    “怎么了?”

    顾思妙见她怔住,不由有些好奇地询问一声。

    “啊?”

    沧月瞬间回过神来。

    “抱歉,大将军,末将方才在想些事情,有点走神了,请大将军责罚。”

    “无妨。”

    顾思妙摆了摆手,不疑有他,只是让她赶紧吩咐亲卫备马。

    沧月点了点头,躬身应是,而后收敛心神,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去,这才转身离开。

    走着走着,她莫名攥紧拳头,在心底暗下决心,待会就跟顾思妙请个假,找个借口去县公府暂住一段时间,看大将军每次回京都在忙些什么。

    反正现在禁军的军务已经步入正轨,短时间内缺了她和顾思妙也不是不行,毕竟还有玄风这个经验老到的儒将在,出不了什么岔子。

    ……………

    洛京,紫极城,太极殿。

    早朝。

    “参见陛下!”

    群臣百官纷纷躬身,朝女帝行礼。

    女帝扬了一下手。

    “众卿免礼。”

    “谢陛下。”

    每天都会有的流程结束后,不等其他人奏事,陆晨便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看到沉寂许久的他突然出列,众人不由得神色一凛,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有的朝臣甚至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女帝点了点头。

    “陆卿请讲。”

    “是,陛下。”

    陆晨缓缓直起身,看了一下手中的笏板,而后一脸认真地道:“陛下,关于石炭应用开发一事,经过天工司上下八十名官吏的不懈努力,如今已研制出能够精炼石炭,使其燃烧时不会产生毒烟的特殊药水,并且已确定其药水能够大规模生产……”

    没有一点点防备,陆晨就这么放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正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沉寂许久,他再次开口,所言之事一如既往地骇人听闻。

    众人当场有种怀疑人生的感觉。

    石炭开发?

    燃烧不会产生毒烟的石炭?!

    下一瞬间,几乎所有朝臣都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撼地看向陆晨。

    尤其是户部尚书吴岳,此时竟是彻底怔在了原地。

    特殊药水?

    能除去石炭里的毒烟的特殊药水?!

    这…这是无价之宝啊!

    天工司…真的搞出了如此神奇的无价之宝?!

    身为朝廷的钱袋子,对金钱极为敏锐的他,几乎本能地意识到了陆晨所说的特殊药水的非凡之处。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陆晨继续道:“通过严格的试验,天工司全体官员一致认定,经过精炼和塑形加工处理的石炭已经可以大范围投入使用,只需搭配由天工司设计开发的特殊炉子即可,而且由于各地石炭储量巨大,原料成本极低,陛下心系万民,可将石炭以低价出售给百信生活所用,若如此,我大夏朝的无数子民,将不再受寒冬之苦。”

    话音刚落,女帝便直接点了点头。

    “准了,此事就按陆卿的意思来办吧。”

    “微臣,代天下万民,多谢陛下隆恩!”

    陆晨朝女帝重重躬身。

    看着陆晨和女帝一副君臣相得,谈笑间就把石炭的定价这么大的事给确定了下来,吴岳只感觉心中一颤,心脏一阵绞痛。

    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许多。

    虽然陆晨之前数次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让他隐约意识到,这石炭之事,或许会有他意想不到的蹊跷。

    他也在时不时听到陆晨“不务正业”,整天待在天工司和那些钻研奇技淫巧的歪门邪道修者厮混的消息中,愈发感觉不对劲。

    但是当所有的不安和不详预感化作现实时,他还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在反应过来后,瞬间心痛到无法呼吸。

    我的天,老夫这是错过了一只会下金蛋的鸡?

    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个多月前,陆晨在朝堂上提议组建天工司,由户部出资,并将其划归到六部之一的工部,盈亏和户部挂钩的画面。

    那时的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甚至为此不惜得罪陆晨这个当朝大红人,不惜跟女帝据理力争,好不容易为户部节省了一大笔开支。

    事后不少同僚夸他公忠体国,刚正不阿,敢说话敢抗上,乃无双国士。

    但是现在

    无双国士?怕是不给他扣一顶误国误民的帽子就不错了吧?!

    而其他朝臣在反应过来后,不由得呼吸一滞。

    这石炭…倘若当真如陆晨所言的那样,那木炭……还有多少人会买?

    恐怕就只有家境殷实的大户人家了吧?

    那家里有木炭生意的人怎么办?需求一下子减少了这么多,他们还怎么在每年寒冬来临之际大把大把的麻袋装钱?

    怎么从那些无知黔首的兜里抠出铜板?

    这一刻,明明今年才到春末,但大殿内已有一些人明显预感到,今年的冬天,对他们来说,很有可能会变得极为寒冷。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不敢多说一句。

    毕竟,天工司直属于皇帝,天工司的人都是女帝的内臣,这个衙门的盈亏也只跟内帑,也就是女帝的小金库挂钩,跟六部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纯粹是女帝的私事,他们哪里敢多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