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佳贤可是侯府精心培养的姑娘,琴棋书画请的都是名师,她也十分聪明,得了个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
若是能嫁到国公府,自然是冯老夫人想要的结果。
“孙女不敢猜。”冯佳贤微微脸红。
“呵呵,刚刚她们都说了,老身都听到了。你的琴艺自然是没的说,连顾贵妃都想让你当景阳公主的教习,景阳公主陪太后娘娘去观音山,据说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你又是京城的风云人物,国公夫人对你印象定是极好的。”冯老夫人满意道。
一席话说得冯佳贤飘飘然。
“多亏祖母对孙女的悉心教导,孙女定然会一直孝敬祖母的。”
冯老夫人点点头:“呵呵呵,我知你是孝顺的孩子。听她们说今日你那表妹的表现竟然也不错?”
冯佳贤面色发白:“是的,也不知表妹做了什么,国公府竟对她如此客气,不仅感谢她,国公夫人甚至还将贴身戴着的上好羊脂玉镯子给了她,祖母,她可告诉你了?”
冯老夫人神色晦暗不明。
冯佳贤她们不知道的,她也不知道,但面子还是要的:“哦,她自然与我说过,只是这件事需要保密,你们啊,就别打听了。”
“原来如此,那定是件大事,否则哪里配得上国公夫人的礼遇和那么多的谢礼。”
这谢礼是苏言裳第一次去国公府回来时,二夫人送的,有一整车那么多,看得人眼热。
冯老夫人听了,眉眼登时阴郁起来。
得了那么多的礼,也不知道孝敬老祖宗。
不过,她如今住在侯府,也算是侯府的人了,能被国公府感谢,对侯府也有好处,那些谢礼也迟早都是她的。
冯老夫人已经觉得,这国公府的恩,是侯府给的。
“邹嬷嬷,你去安排一下,明日就让苏表姑娘到族学去上学。”
冯佳贤拿着茶杯的手一抖,不禁脱口而出:“祖母,您要让苏言......言裳表妹去族学?”
冯家是历经两朝的世家,建有族学已有百年,除了冯家本家人,有许多人家也想将子弟送到冯家族学来,包括女子族学,但对外的名额寥寥无几。
换句话说,能上冯家族学那是件荣耀的事。
这样的好事竟然能落到苏言裳那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身上?连贺彩璋都是因祖母的面子才能进去。
若不是祖母开了这个口,冯佳贤绝对相信,就算是她亲娘沈氏,堂堂侯夫人,也不会好意思开这个口的。
冯老夫人老神在在:“那是自然,连国公府都那么给她面子,我们侯府自然也不能怠慢了人家。”
冯佳贤登时觉得胃中一阵翻涌。
在国公府时,她还与其他贵女说,苏言裳仗着国公府的势在侯府不可一世,如今竟一语成谶了。
“可是,祖上不是规定了,每年只有一个外姓人的名额吗?今年的早已给了别人,这......”
冯老夫人叹了口气,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祖上为何有这样的规定,照她说,他们的族学,越多贵人来上课就越好,这不仅能证明冯氏族学很好很多人追捧,还能无声无息结下许多人脉。
天地君亲师,没有多少恩情是在“师”之上的。
“女学这边今年没添新人,明日就让她去吧!”冯老夫人瞟了她一眼。
这家里还是她老太婆做主,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辈质问自己。
冯佳贤心里一个咯噔。
明日是她最中意的琴课。
“祖母说的是,孙女就是担心,言裳表妹她之前被拐骗,定是不可能有机会学琴的,被拐骗之前姨母就生病,怕是也没多少心思请人教表妹学琴,而我们姐妹几个都是从小就学的,直接让她过来一起学,怕是跟不上。”
冯老夫人轻抿了一口茶,慢悠悠道:“你说的也是,但你不是可以教她么?有空闲的时候给她指点指点就好了,也不期待她能成大师。”
冯佳贤嘴上答应着,心里不屑极了。
她是要给公主当老师的人,怎么可能教一个孤女!
明日就叫她去琴房,让她出丑,看她还敢不敢来族学。
没等回听云轩,苏言裳就被请去了沈氏的紫竹居。
“言姐,今儿个去了国公府,可还顺利?”沈氏关切地打量着苏言裳,生怕她缺胳膊少腿似的。
这两世都是她姨母的人,真是个很好的姨母。
没错,苏言裳上一世的娘亲,正是沈氏的亲姐姐,也是这具身体母亲的亲姐姐。
“多谢姨母关心,今日很顺利,国公夫人和二夫人都很随和。”苏言裳笑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担心你啊,刚回到京城不久,会认生,会被人排挤。”沈氏很是操心地说道。
“有表姐在,怎么会?姨母放心。”
“佳姐啊,倒是个细心的,有她带你我也能放心一些。”
“姨母,您成日管家定是很累,让我给您捏捏肩吧。我会一套方法,保准你尝试了以后,就再也离不开我。”
苏言裳说着,就走到了沈氏背后。
这是她师父教的,她也常给师父捏肩。
“你还会这个?也是......”
沈氏的话卡主,她想问的是:也是在那时候学的吗?离开京城的日子,被拐的日子里学的吗?
“也是这几年学的,都是师父教给我的,不过,我只是单方面地叫她师父,她可不承认。”苏言裳愿意同一切与她友好的人交往。
她一直渴求能有这样的亲人和朋友,所以一旦遇到,就倍加珍惜。
这也许是仇恨没有迷了她双眼的证据吧!
“为何?阿言如此优秀,为何你师父不承认你是她的徒弟?”
五年前,苏言裳还不满十岁,话少而羞怯,和沈氏讲过的话除了打招呼,都不足三句。
如今她可是开朗多了。
即使命运如此不公,也没有将眼前少女变得极端尖锐,她很是欣慰。
“师父说我笨。”
“怎么可能!我们言姐最是聪慧。”
二人正说着,一个小丫鬟将一封拜帖拿了进来,递给了苏言裳。
“给我的?”苏言裳本不想马上看,而是做完一套完整的按摩后。
“你这样可不成,万一有急事呢?”
她能有什么急事,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
但沈氏坚持,她只好让丫鬟给她打开。
“是荣安伯府谢二姑娘的拜帖,她说明儿想到侯府找我,姨母,我可能在听云轩接待我的客人?”
“当然可以!原来我们言姐才来京城几日,就交上朋友啦!这可真是太好了。”
苏言裳笑笑,那也是一个可以交往的好姑娘。
看过拜帖,苏言裳继续给沈氏按摩,沈氏也越来越放松,直夸赞她的按摩手法了得。
冯佳贤从冯老夫人那回来时,就见到苏言裳在给沈氏按摩的一幕,二人有说有笑,十分和谐。
冯佳贤一怔,眼中的某种情绪立即被笑容掩盖过去。
“原来表妹在这儿啊!表妹的按摩手法看起来很是熟稔,是否可以教给表姐,也好让我时刻都能在母亲面前尽孝呢?”
“那是自然,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方法。”
冯佳贤直接走到了沈氏身后:“表妹这方法是跟谁学的?看来那几年表妹吃了不少苦,就连这......”
下九流的功夫都学会了,伺候谁呢!
沈氏心眼少,想不到那么远去,只是说:“那可不是,所以你要对她好一些。”
“当然了,祖母还让我教表妹弹琴呢!”
“是吗!这我倒是没想到。”苏言裳刚到侯府没多久,沈氏还没有对她的教育有什么规划,“还是老夫人有心。既然老夫人都开口了,佳姐你就要好好教教你妹妹。”
沈氏高兴地对苏言裳道:“你表姐的琴艺还是不错的,你要好好与她学习。”
“不仅如此,祖母还说了,让表妹明日开始,就同我们姐妹一齐去族学上学,明日正好是琴课,今日我就先给表妹讲一讲琴吧。”
沈氏眼睛一亮:“老夫人真的让言姐去族学?”
要知道冯家的族学哪里是那么容易上的,言姐虽然是她的外甥女,也不过是个外姓人。
“当然了,女儿刚刚在祖母那儿,和祖母说了一会儿话。”冯佳贤刻意说得含糊。
“母亲在这里多谢佳姐儿了,多亏了你。”
堂堂侯夫人,竟替一个外人谢自己的女儿,商贾出身果然上不得台面。
冯佳贤腹诽,心中愈发不满。
“多谢表姐,但我明日不能上课,今日就不麻烦你给我讲琴了。”苏言裳淡淡道。
冯佳贤从苏言裳的表情看出了淡然,为何会淡然,难道她不应该激动、不应该感恩戴德吗?
她以为冯家族学是谁都能进的吗?
她以为她这个将来公主的夫子是随便给她讲课的吗?
“为什么?表妹,你可知道,整个京城的族学,只有冯家才有女子族学,其他家族想要学习,也不过请女夫子上门随便讲讲而已。”冯佳贤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而且,侯府的女学请的都是名师,如若请不到名师,侯府宁愿不开这门课程。好在侯府的族学名声在外,从来不缺名师。”
沈氏也着急了:“是啊,言姐,这是很难得的机会,当年老夫人碍于祖宗的规定,璋姐想要上女学,求了她许久都没答应,整整一年后,她才得了个名额去上学。”
真是莫大的恩宠啊!
“姨母,表姐,你们安心,我不是说不去,只是明日不能去。”
“为什么?”怎能那么淡定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