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她已经去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妇人上前想要抓住说话的人,想要告诉她不要欺骗她。
“她五年前被人追杀,乘坐马车逃走,坠崖了。”
一开始苏言裳还想隐瞒,可是又觉毫无意义,终究都是要知道的,怀着一个虚假的希望又有什么用呢?况且,在封长宁应该待着的位置上见不到封长宁,她要怎么解释?
妇人趔趄走到苏言裳面前,双手扣住她的手臂,“跟老妇说,你说的不是真的!”
苏言裳沉默片刻,道:“所以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抢回那些本就属于她的东西吗?好告慰她在天之灵。”
妇人闭了闭眼不愿回想:“可是她也许不愿意让我们去抢呢!”
那些都是她愿意给出去的。
“可是她现在后悔了,现在,别人占了她的位置,享受她应有的一切,我看不下去了,她不会喜欢自己的位置被别人占着。”苏言裳的语气里愤怒夹着一丝坚定。
“可是我能做什么?我也不过是个废人。”
“郭婶子现在不用做什么,就和我回去。这是您的孙子吧,至少我可以让你们吃饱穿暖,不用再与无良商人打交道。待我准备好,就要请郭婶子帮忙了。”
小男孩害怕地躲在自己祖母身后。
她猜到了什么,不由问了出来。
“他爹娘两年前出去做买卖,路遇山石滚落,遭遇不幸了。”
妇人带着孙子跟苏言裳来到了京城,苏言裳将二人带到了一间旅舍。
“我已经盘下了一家店铺,过几日里头的人搬走了,我们就可以过去住。”
楼记的店面是前铺后院的布局,面积不小,住下几个人摆上大一些的织布机都不成问题。
“你真的是宁姐儿的表妹?”
妇人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小主子已经去了。
苏言裳很想告诉她,她就是封长宁,让她不要那么难过。可是这要怎么解释?那么匪夷所思的事谁会相信?就怕郭婶子一个害怕,带着孩子跑了,她上哪儿找去。
“我就是她的表妹,我的母亲是她母亲的亲妹妹。我们还有一个姨母,如今是定宁侯府的夫人。”
她们是三姐妹,各自嫁人之后,两人在京城,一人在江南。当年封长宁母亲在京城的时候,倒是去过定宁侯府看望其妹,只是很少就是了。
“一转眼,老爷、夫人和小姐都去了,真是世事难料啊!”郭娘子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这世上能为他们伤心的,也只有郭婶子了。定宁侯夫人应该也是其中一个,她是个好姨母。
“郭婶子,你好好待在这儿,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苏言裳将她准备开一家裁缝店,然后将云祥阁弄垮的计划大致说了说。
“接下来......”
郭娘子听得点点头,长期冰透的胸中也起了涟漪。
“你比你表姐果敢得多!”
这世上很多果敢的人,不过是被逼到了极致。
苏言裳回到定宁侯府便收到谢心媛递来的拜帖。
第二日,谢心媛上门,同时出现的还有鄱阳郡主。
鄱阳郡主是鲁王的女儿,那日也去了国公府的赏花宴,今年十四岁,身形特别瘦,属于连衣裳都撑不起来的身材。
“既然你是阿媛的姐妹,我也就不客气了,那日见了你的手艺,我非常喜欢,就快到皇祖母寿辰,京城四品以上官员家属都会去寿宴,到时候会有邻邦的使臣到场,我想着让你给我做一身衣裳,可以在那日艳压群芳那种。”
那日在信国公府赏花宴上展示了制衣的才艺,就是为开成衣铺子做准备。只是没想到那么快,就有生意上门,还在太后寿辰这样好的契机。
她很怀疑前世母亲说女子不能经商是不是假的,她想证明那是假的。
“好,你中意什么颜色?”
“阿媛说你很会选颜色。”
“嗯,阿媛说了实话。”她看了眼谢心媛,脸蛋微微有些婴儿肥,身形在她开的方子的调理下已经比原来瘦了,着实可爱又好看。
这么不谦虚的吗?
给自己打广告,谦虚就完啦!
“我先给你量身,你对款式有什么要求吗?”
“一定要隆重,漂亮,艳惊四座。”她父王的封地在南蛮之地,她在当地贵为郡主,受人尊敬。
可是到了京城,她就是被取笑的对象,不仅皇室公主郡主取笑她,连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官员家的小娘子也不知天高地厚地看不上她,就因为她皮肤黑,还瘦。
她咽不下这口气!
“鲁王妃给你做好参加寿宴的衣裳,可以拿过来让我看一看吗?”
鄱阳郡主愣怔。
虽然那日苏言裳的手艺很让人惊艳,但她要参加的可是国宴,如果没有站在一定高度,有广阔的眼界,大概连一套符合形制的衣裳都做不出来吧。
苏姑娘定然没有见过那样的场面。
鄱阳郡主内心有些失望,她母后给做的衣裳,就是那些衬得她更瘦更黑的衣裳,参考着做,也不知道能做出多好看的。
算了,即使做出来母妃也不一定让穿,但既然上门求人了,她改日着下人送过来好了。
苏言裳愉快且有些小紧张地接下了她的第一桩生意,她想了想,决定再多做一件艳压群芳的衣裳,给信国公夫人送去。
小姐妹谢心媛自然也有。
楼记的掌柜正因找不着铺子的主人而郁闷。
“不管了,如果一直不出现,那最好,这铺子就是我的了。”楼掌柜暗暗期待这铺子的主人早就葬身火海掉下悬崖尸骨无存。
这时,一三十上下的中年人和雌雄莫辨的中人走进了店铺,说明了来意,楼掌柜:白天不能说人,也不能在心里说。
楼掌柜将二人请到了一个小隔间,吩咐人上了茶水。
“楼掌柜,这是铺子房东,这铺子的租约已经到期,麻烦您这两日就将店铺搬离。”中人道。
这房东正是脱下面具,易容成中年人的面具男子。
面具男子很郁闷,按他说,楼记的租约到期,人家自然会搬走,但苏老板说不会,一定让他假扮东家过来,这回他非得得到那两千两银子不可。
租约确实是到后日:“我还以为这房东不来了,怎的,我一直找东家想要续约还找不着,如今跟我说让我搬离,是不是太过分了?好歹提前一个月告知我,好让我提前找好新铺面不是?”
“对不住,楼掌柜,最多宽限你们五日。”按照之前能想到的情况,中人道。
“五日不行吧,我们收拾东西都没那么快,还要找新铺子,若是我们离开,又没有新铺子,这期间的损失,谁来买单啊?”
中人:“这契约上可没写租期结束后收回铺面要提前告知啊,租期到了就搬走,那是天经地义,所以,房东并没有违约,关于新铺子的损失,房东是不需要买单的。”
楼掌柜眯了眯眼:“可有地契?”
中年男子从怀中拿出一份地契,楼掌柜这才相信他的身份。
楼掌柜弯起唇角,目录奸光,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契约:“你在这上面签字就好。”
二人朝那份契约看去,好家伙,这竟然不是续租合约,而是一份转让合约,合约上写了这铺子以五百两的价格转让给楼某人,只需签名,上头竟然已经盖了京兆府的章。
“这是京兆尹大人的意思,你们可要想好。”楼掌柜一个眼神,店铺的门嘭的一声被伙计关得严严实实。
面具男子眼皮一跳:不会吧,都被苏老板料对了?这之前,她和楼掌柜应该没打过交道吧!
中人道:“楼掌柜只给五百两转让费?”
“五百两不少了。”
“哈哈哈,楼掌柜开玩笑呢!这条街最小的铺面,光是租金都不止五百两。”
“我说五百两就是五百两,再多,今日你们休想走出这个店门。”
几个牛高马大的壮汉站在紧闭的门边。
“小子,我跑江湖的时候,你们还没长牙呢,想跟我斗,信不信五百两我都可以不给你们。”看这中年房东,也不是什么有底气的人,背后定没有什么大靠山,而他姑姑是镇北侯府老夫人。
楼掌柜又一个眼神,两个壮汉上前,押着中年男子的手就要盖上手印,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快开门,快开门!官府查案!”
听到是官府办案,提起一颗心的楼掌柜便放下心来:官府就是他家的。
他吩咐壮汉开门。
“哟,什么风把官老爷们吹来了?”楼掌柜看了一眼,见着眼熟的官差道。
“楼掌柜今日不开门做生意?”官差问道。
“今日家里有些事要回去办,就提前关了门了,官老爷这是为何而来?”
“有人报官,说楼记有人被动用私刑。楼掌柜,跟我们走一趟吧!”刚刚那报官的人说听到楼记白日里就关上门,然后就听到里头有人被打,且有人叫救命。
“怎么可能,这是谁报的官,这是诬陷啊大人,您一定要明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