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要查一查。”苏言裳道。
“这——”巷民们犹豫了,被官兵搜查家里多不好,就算没有搜着什么,传出去也不好听不是?什么样的人家会被官差搜啊,那定是发生不好的事了呗。
他们可不是下毒的人。
“我保证家里头没有什么毒,不用搜查我家。”有人叫道。
“我也是——”
“我也是——”
“所以你们就中毒了呗。”宁远道。
敢情那么多人可着一个小姑娘欺负呢?他宁远都看不下去了。
“哼,你们其实是想赖上本姑娘,而不是想找到真相吧!”苏言裳冷漠道。
“只要找到人赖着,你们就认为能得到赔偿,真相什么的就不重要了,但本姑娘告诉你们,今日找不到毒源,就算你们解了毒,明日还会继续中毒。”
巷民心中一颤。
“这毒越积越多,也不知会不会永远都解不掉。”宁远说得淡淡,大家听得心慌。
“其实也没有那么麻烦,你们全都中毒了,那就是共同用过某种东西,在你们家里头不太可能,你们有没有公用的水井?”苏言裳问道。
“我们确实是用同一口井的。”他们巷子还算是好的,有些地方好几个巷子共用一口井,他们算是独巷独井了。
大家到了井边,刚刚请来的太医还没离开,做了一番检查,果然检出有毒,确实能导致巷民的中毒症状。
“好啊你,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竟然给我们下毒。”
“她是想下毒,然后给你们诊治讹你们的银子。”那被控制的男子嘴巴还是不老实。
“不好意思,我根本没收银子。”
“对啊,苏姑娘那日根本没收银子,你才是罪魁祸首吧,说吧,你为何要害苏姑娘?”秦老太第一个站出来挺苏言裳,“苏姑娘和我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们?我看就是你见不得苏姑娘好。”
她刚刚看了,手臂上的疹子不那么红了,着实有效。
而其他的巷民,此刻感觉痒了,而且越来越痒,一开始还能忍一忍,此时已经不想忍。
“太医,您能不能先给我们开药解毒,实在是痒得不行了。”刚刚大家都太义愤填膺,也不觉得长疹子的地方痛或痒,确定不是花柳病后也轻松不少,竟没人提起要解毒。
有人小声问道,他已经挠破了好几颗疹子,破之前是很痒,破之后是火辣辣的疼啊!
太医姓陆,早就想提醒大家应该早治疗。
“方子老夫已经写好了,快去拿药煎药吧。”
“还得熬药煎药啊?就没有秦老太那种方法?针刺一下就好的?”刚刚秦老太偷偷将袖子撩起来看的时候,他已经对比过了,他的明显更严重。
“老夫不会。”陆太医心说若是会,他还默默无闻研究什么毒啊!
巷民们不知姜院正也会针法,就没有请求他。而且他臭着一张脸,没人敢和他说话。
“姑娘,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这毒肯定不是您下的,能不能用你的针给我治一治?”
“太医都给你们开好药方了,怎的,你是看不上?”
陆太医已经开了方子,对方无论是经验还是职务都在她之上,她还要“大显身手”的话,将他置于何地?
“不不不,不是,只是这煎药需要时间,总归没有你用那针快。”
苏言裳冷笑:“你说得对,如果刚刚你像秦婆婆一样聪明,现在已经差不多好了。”
说完,苏言裳和刘斯道:“既然已经知道是有人下毒,就将人带回去好好问问,这人后头说不定有人指使呢!”
“怎么是我?其他人呢?”被控制的男子不可置信。
“你最可疑,不抓你抓谁?”宁远道。
“今日多亏了宁大人。”苏言裳对宁远万分感激。
“是苏姑娘机智。”内侍们见没事了,就要离开,离开前还提醒了刘斯,办好苏姑娘的事,上头看着呢!
刘斯诚惶诚恐,觉得最近和小姑娘犯冲。
苏言裳转向黑着脸对姜苟:“也多谢姜大人提出意见,民女定会改进自家药馆。”
忙活了一日,姜苟没有亲眼见苏言裳行针,也没有让苏言裳吃亏,他很不甘心,于是等所有人都离开了,他将自己遮了遮,去问甜水三巷秦老太。
她可是今日唯一得到针刺治疗的人。
秦老太可不会让一个陌生男子进家门,门外的不仅是男子,还是一股遮遮掩掩的猥琐样,她立即想要关门。
姜苟眼疾手快将手伸进门缝,却被无情地一夹,一声闷哼传出。
其他巷民今日心情可谓是起起伏伏,确定不是不治之症,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也有心情多管闲事了,见到这场景还以为是坏人,这还得了,冲动大汉还没进他家的门,也没仔细看那人是谁,直接上去就是一拳,其他人也上来帮忙了。
甜水三巷不愧是能够集体上公堂的,做什么都如此团结,打人也一样。
“是我,是我,别打,别打!”
“这谁啊?这意思我们还认识你啊?”
“我是姜院正。”肿着脸的姜院正口齿不清地说道。
“你是姜院正,我还是天王老子呢!以为我们没见过姜院正?老子今日可是见了好几位大官了。”
“这是本官的衣裳,你们看清楚,今日你们见到的就是本官!”姜院正继续口齿不清。
巷民哪里分得清?男人的衣裳不都是一个色?没什么区别嘛!
“走走走,再不滚,就再打!”
真是秀才遇到兵啊。姜院正今日是真正感受到了。
苏言裳离开后,约了齐云苍,说了今天发生的事。
“那人关在京兆府牢房,你可能进去?”
齐云苍想都没想:“自然是能的,和苏老板做对就是和小爷我做对,定要将他身后之人查出!”
苏言裳是不相信带风向的男子背后无人的,会是冯佳贤吗?
刘斯不敢怠慢,回到京兆府就着人到了繁华的西城弄了一间店铺。别人买店铺不容易,刘大人手里可是有店铺的,那些犯事官员的府宅铺子,都在他手里管着呢。
西城是个好地方,是往来商人最多的地方,虽然不如北城高官显贵多,却是最热闹繁华。
在这样的地方开医馆,都不担心没有病人上门。
五日不到,野草堂的新店铺便安排好了,算是苏言裳以极低的价格租用,房东是京兆府,药柜桌椅等刘斯全都着人打制好了,连药都买齐全了。
如此,野草堂开业了。
当然,苏言裳还是一贯的低调,开业就是开了个门,和平常没有太大差别,但因为门匾是御赐的,且这件事在南城闹得还挺大,传着传着许多人都知道了,开业当天竟有许多人来看热闹,苏言裳就弄了个义诊。
“苏老板,你——太厉害了。”齐云愈跟进嫌疑男子几日,苏老板已经换了家店铺,“难怪你之前用那么简陋的牌匾,原来是会有新的,还是御赐的。”
“我可不知道。”
“那你就是天降福星了,跟着苏老板果然有饭吃,连太医院的姜院正都来捧场了,苏老板,啊不,苏神医实在是太有面子了。”
其实姜院正只是派人送了礼来。苏言裳若有所思,姜苟这一次又是想做什么?
说他真心实意来庆贺野草堂开张她是不相信的,对方明明对她很有意见,他也不是那种愿意放下身段来给一个小辈捧场的人,他傲气着呢。
所以他到底憋了什么坏呢?
“别贫了,说说你查到了什么?”
“京兆尹那边根本就问不出什么,那就是一个无赖,要不是小爷我厉害——”
苏言裳的眼刀差点让齐云愈呛到。
“好好,我说我说,那人是从前易大将军军中的斥候,易大将军出事后,他也受了重伤,如今是好了。还有,他如今是荣安伯谢奎的人。其实我也查不出,让我大哥帮忙了。”
苏言裳瞪了他一眼。
“我大哥他不会乱说的。”
“你为什么会想到找你大哥帮忙?”苏言裳疑惑,她可不想欠人人情,特别是与冯佳贤有关的人。
“我大哥手下有些人,是父亲给他的,我可没有。”
“你是不是妒忌你大哥了?”
“怎么可能,有那么厉害的大哥,我与有荣焉。”
齐云愈眼神真挚,他是真的信任他大哥才请他帮忙。
“下不为例。”苏老板是有些生气的,但也不能全怪齐云愈,是她人手没有发展起来。
查一般人齐云愈没问题,但荣安伯谢奎曾经是易凌风军中监军,能量不小,想要查到那个斥候是他的人,并不容易。
他与苏言裳二人笃定那人身后必有人指使,没理由查不出,齐云愈才找他大哥帮忙。
“荣安伯他这是为什么?”齐云愈不解。他知道冯大姑娘对苏老板有意见,却不知道高高在上八竿子打不着的荣安伯为何要算计苏老板。
“他恼我让他花银子了,听说他请了姜院正给他大女儿治疗,花了好几万两。”
“可是请姜院正的人不少啊!”被宰的何止他一人。
“可能被我刺激了呗,我给了阿媛两颗神仙药丸。”
“那是他自己不要的。”齐云愈庆幸自己大腿抱得早,也有免费的神仙药丸。
“有些人就是那么不要脸啊!”
“苏老板打算怎么报复。”
“阿媛从前的事你查到多少,事无巨细你说来听听。”
齐云愈清了清嗓子:“谢大夫人在怀谢二姑娘的时候,荣安伯两夫妻都不在京城,荣安伯那年从衡安卫所回来,谢二姑娘就是在路上生下的,据说离预产期还有三个月,是小产了。”
“衡安是个穷地方,再穷也穷不了这种蛀虫。那次他回京城后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