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说笑了,这辈子我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给我表姐报仇。
报仇之后呢?
说过了,我要去纵情山水。
我可以陪着你。
世子,我是不会喜欢任何人的。非要说爱,她悲哀地发现,她还没有忘掉易凌风。
不,她没有爱,那是执念。
她以为会淡忘,但那份情感付出太深刻,即使重生一回,她都没有办法忘记,但那已经变成了恨,如果他还活着,想要和她在一起,她都不会和他在一起了。
见苏言裳看着他,眼神却像穿透他看别人,齐云苍心中一紧。
你是不是想去宽城?看似自然地问出这一句,齐云苍着实很是紧张。
倒是想去,我就是想到处看看,吃遍天下美食。
齐云苍暗道反正还有时间,不用着急。阿言会看到他的好。
世子回去吧,我在这儿挺好的。
齐云苍还是觉得苏言裳想多了,那人就不是针对她。
但苏言裳很固执,说道:和你打个赌呗,若是我赢了——
阿言想要什么?
算了,赢不赢的没意思,我什么都不想要,就想让你看看,你一直帮着的人,有多烂心烂肺。
不过想想,你和她没有更多关系,知道她是如此之人又怎样?若是——若你是他儿子,我倒想看看你会如何?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母亲,脸上表情会不会很精彩。
齐云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就是她的儿子啊,怎么办?此刻他脸上,精彩了吗?
还有,我一直想不通,或者以我的能力无法调查到的,是那些粮食,她到底用来做什么?卖到粮食短缺的地方,还是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销路,我很好奇,但我猜,定然不是光彩的。
山源事件后,本来待着那边帮她调查的宋琛的人,因安国太子的人插手,他们蛰伏了起来,毕竟不是安国人,行事不是那么方便。
这件事我在查。
世子心软,不一定能查到。查到也不会公开吧,世子在报恩呢。
齐云苍知道苏言裳的意思。
多说无益,大家都知道要等事实来证明。齐云苍无奈,一个人到后山去打猎。
昨日还飘着大雪,今早阳光明媚,快到晌午时,有人上门了。
正是易老夫人派来的女管家。
苏言裳勾勾唇角。急了些,易老夫人的伤怕是很严重。苏言裳将人请进了屋子。
女管家就是昨日上了国公府的那位,代表易老夫人在外做许多事,说得难听些,就是易老夫人的爪牙了。
老尼是个势利眼,见到有派头的人来找苏言裳,而且还是个不苟言笑的,怕是来给苏言裳不痛快的,内心还有小小的激动,于是很积极给她指路。
女管家见到那房间如此之小,几乎连多一个人都站不进去,眉头紧皱。
信国公夫人果然是对她这个儿媳妇十分厌恶。老夫人的推测分毫不差。
这就是信国公世子夫人的待遇?老奴也是大开了眼界。
说着,门啪的一声关上,差点拍扁了老尼那张老脸。她才注意到,门口斜对面她的窗下,堆着一大堆脏衣服,不就是她今早拿去给苏氏洗的脏衣服吗?
见苏言裳半躺在床上,面色有几分苍白,她透着关怀的语气道:
苏大夫,你的身子恢复得如何了?我们老夫人本想亲自来看你,无奈身子抱恙,无法下床,只能派我到府上看望,谁知去了府上,才知苏大夫来了庵中,这些都是老夫人让我带来的。
管家说着,就将几盒补身子的药材放到了桌子上。
老夫人客气了,我本也没恢复好,无奈命途多舛,路途中又被人追杀,我的双腿如今已不能行路,怕是过年也不能去给老夫人拜年。
苏大夫怎么了?是上回那些歹人又动手了?什么人非要苏大夫死不可?简直岂有此理!国公府也是的,这是什么道理,苏大夫还未完全恢复,就要到这庵中来受苦,连老奴都看不下去,若是一直待在国公府不出来,又哪里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苏言裳之前受了伤,伤得不轻,修养也得几个月。苏言裳一直不出门,易老夫人上门请人,请不出来,只能期待她出门了。
家里说这边安静,适合养伤,加上我时不时抄抄佛经,也能让心静,心情好了,这伤就好得快。遇到歹人,也是意外。
苏大夫说的是,不过,就一个仆人照顾你,是不是太少了?女管家假装四处张望,她又哪里不懂苏言裳有几个丫鬟,就这么一个,她都不怎么带。
信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各等丫鬟的配额,一等至少四个,二等六个,粗使八个,就算再少,也不可能让一个丫鬟做完所有等级丫鬟做的事。
管家看似好心,实则是挑拨离间。事实上,她觉得无需挑拨,国公府如此对她,她就应该生气了,就像从前那些患者家属欺她,她就能随便收对方几千上万诊金。
管家忘了,苏大夫收她们家老夫人的诊金,也不便宜。
苏言裳没有说国公府的不是,但面上露出了忧愁,这情绪在管家看来,在苏大夫的脸上没见过。
忧愁就对了。
管家从马车上拿下一个食盒,放到了屋里桌子上:在庵里伙食不好吧?养伤的时候,要吃得好。
老尼闻到香味,着实有些忍不住。
嬷嬷这是何意?我在庵中不愁吃的。
庵中吃得太素,养伤可不能吃那么素,这也是老夫人想到的,就希望苏大夫在这儿也能好好养伤。
那就多谢老夫人了。
老夫人身子可还好?
老夫人还好,但之前中风还未好全,苏大夫养好身子,夫人还等着你回去给她医治呢。
女管家看着苏言裳,欲言又止。
嬷嬷有话请说。
苏大夫,外头有你的传言,说你来庵中的路上被凌辱了,而且,老奴出来的时候,似乎听说——
听说什么?
听说国公府已经将你休了。
苏言裳挑眉。那么快吗?如此栽赃,应该是昨日派出死士的人干的,那些死士并不想她死,只想让她残,恕她心眼儿小,想不到其他人。如果是想她死的,她可能会怀疑上回暗杀她的人。
前婆婆给她栽赃,现任婆婆赶她出家门,两位恶婆婆简直配合得天衣无缝啊!
安静了一盏茶的工夫苏言裳才开口。
谢谢嬷嬷告知。
她的态度出乎女管家的预料,看起来平静淡然,但看她眼神中有化不开的忧愁,心中了然。
大概这就是老夫人说的几乎崩溃前的表现吧。
苏大夫,我们老夫人说了,如果你愿意,可以到镇北侯府过年。
易老夫人:只要答应来镇北侯府,她就别想出来了,信国公府不要她,没有娘家,定宁侯府不管她,只有自己才是她的救世主。
她一定会答应的。
苏言裳咳嗽几声:代我多谢你们老夫人,我们在这儿挺好的,不打算回京城,奔波太劳累,这一上山下山的,我实在不那么舒服。
女管家的表
情严肃起来:苏大夫,如今你已经是无依的浮萍,只有易老夫人才能给你仪仗。如今已经到了年关,你不和老奴回去,老奴明日就不来了,到时候苏大夫孤单一人过年。
不知道为何,苏言裳隐隐听出了威胁的意味。因为苏大夫如今已经没有了名声,还被国公府休了,她已经没的选择,只有易老夫人还愿意让她依靠。
之前易老夫人就派她上过国公府的门,那时候不跟她走,如今她也不可能用更好的态度对待。
时机不同了,没有抓住就错过了。
嬷嬷,请回吧,不瞒嬷嬷说,那伙匪徒也伤了我的手,想要给老夫人施针是不可能的了,好全大体都要等上半年以上,到时候我会去给老夫人继续治疗的。对了,到时候老夫人的中风症状可能会有些加重,又得重新开始。
女管家一惊——这出乎她的意料,当然,也出乎老夫人的意料。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的,他们想独占苏大夫的医术,但易老夫人可不想自己受罪,原来她也只是想逼迫而已,谁知苏大夫的抗拒那么激烈,让她的方法也激烈了些。
苏言裳看懂了,更坚信这刺杀是易老夫人的手笔。
苏大夫的伤那么严重吗?管家的眼想要穿透那厚厚的棉被,直接看到苏言裳的手脚。
苏言裳的手也是放在杯子里的,因为她怕冷,此时见那管家的眼神,她着实想笑。
她将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想看就让她看个够。
苏言裳一直是半躺着,被子子盖了下半身和双手,上半身穿了一件窄袖袄子,将手伸出来,对方就能看到她层层包裹的双手,上头还有殷红的血迹。
是的。苏言裳又咳嗽两声,说话艰难的样子道,所以,替我感谢老夫人的关心,这个春节,我也只能在这里过了。
嬷嬷请回吧,我就不送了。
齐云苍打猎回来,在房间墙外头隔墙而听,他听力好,即使是砖墙,他也能听到里头的谈话。
他听到了女管家说苏言裳被国公府休了的消息,还有休妻的原因。
齐云苍脑袋一片空白,女管家说的是真的吗?
正好逸竹上山,将这个消息带了过来。
消息从哪里传出来的?
属下已经着人去查。
如此,自己这一行不就失败了?她脑子里还在飞速思考,如何能让苏大夫乖乖跟着她回去,或者硬来呢?
她坐上了回京城的马车,脑子可没停止转动,因为她在老夫人面前,可是几乎没有败绩的。
一路下山,还没到山底,女管家就被一伙人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