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娘子!”
宋浅还未行出多远,便听得身后传来程家小厮的声音。回身之时,小厮已勒马停下。
“路上有事耽搁误了时辰,还望宋娘子莫要怪罪。”小厮忙开口解释道。
“无妨,应是劳烦你了,我母子二人感激还来不及呢。”
这程温瑜派来马车相送是情分,若是不帮也是本分,她哪来的由子怪罪呢?
宋浅如此想着,觉得多日来不清不楚的承蒙程温瑜好意不妥,便说道:“今日天色尚早,我们母子二人快些回去即可,就不麻烦你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罢。”
那小厮听此,忙说道:“宋娘子言重了,小的正要说,今日回了程家便要同着公子去外县办些事,恐怕日后不能相送娘子了。这今日马车既然已经赶来,娘子便不要推辞了。”
这是程温瑜的一片好意,又辛苦着小厮将马车赶来,自己再推脱便是驳了程温瑜的娘子。思来想去,宋浅也不再推辞应下小厮的话,将元宝抱上马车,自己也坐了进去。
“娘亲,今日我们吃些什么?”
马车一如既往地驶出镇子,去了乡下村子。元宝靠在宋浅怀中,开口问着。
宋浅稍加思索,答道:“近来天气炎热,火气旺。多吃油腻之物免不得对身体不好,如此娘亲回去给你做些清粥,配上小菜如何?”
元宝好生养,也不挑剔,便美美地应下。
马车骤然停下,颠簸着元宝险些摔着。宋浅听得外面传来嘈杂声音,察觉不对劲,忙掀起一角帘子查看。
只见马车前立着几只高马,马上坐着几个拿着弯月大刀的山贼模样的壮汉。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接此过,留下买路财。”带头的山贼开口道。
那小厮听此腿直打颤,一软跌下马车跪在地上求饶道:“各位好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娘亲,出何事了?”元宝还想探出脑袋去,忙被宋浅按了回去。
“莫要出声,安生在此待着。”
这还是宋浅第一次遇着山贼拦路,不免心底打鼓。可是她还带着元宝,自然要护他周全,平安度过此事。
况且听着这几个山贼的意思,多是要些银两便过去了。
如此想着宋浅便定了定心神,又摸了摸腰间还算鼓的荷包,心中有了数,就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那几个山贼宋浅下了马车,眸底亮起了光。其中为首的山贼翻身下马,走到了宋浅面前。其他山贼还言语轻佻的调侃着。
“这小娘子模样可真俊俏啊。”
听着这些言语,宋浅自然不满却也没表现出来,看着面前的山贼道:“各位好汉,规矩我们都懂,这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若是各位好汉不嫌弃便收下,发善心放我们过去罢。”
说着,宋浅便将荷包递了过去。
山贼接过掂量了几下,当即露出笑意:“小娘子莫要怕,我们兄弟也不是不讲道理,既然娘子如此有诚心,我们也不能不讲道理不是?”
宋浅顿时松了口气,趁着山贼露出笑模样,忙趁热打铁:“即使如此便谢过各位好汉,我们先行告辞了。”
宋浅转身对小厮使了颜色,小厮心领神会忙从地上爬起准备赶马车。
可还未等宋浅走了几步,那山贼便大步流星走到宋浅面前将她拦下,其余的山贼也横起眉眼,亮出大刀,一副不饶人的模样。
那马儿受了惊向天嘶鸣,在原地蹦着,小厮忙费力安抚好。而坐在车中的元宝经此一惊,无意惊叫出声。
宋浅原本不安的心顿时沉了沉,暗叫不好。可还不等她近了马车,山贼就将元宝从马车里拎着后衣领提了出来。
元宝在空中扑腾着腿,宋浅怕他惹怒了山贼,忙着开口:“元宝,别怕,娘亲在这儿。”
元宝果真平复了下来,可一双眼睛还是怒瞪着山贼,毫无畏惧道:“坏人!休想伤害我娘亲。”
“好汉,童言无忌,您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
山贼听了元宝的话放声大笑道:“你小子有血性,我们可未曾想伤害你娘亲,不过是想请她去我们寨上喝杯茶罢了。”
说着还动作轻浮地摸向宋浅的脸颊,宋浅一惊忙退后躲开。
宋浅知道他们那些心思,不过是劫财又想劫色。如今元宝在他手中,她便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心里打着如何逃跑的主意,嘴上周旋拖延时间。
“大哥,不如将她带回寨中做压寨夫人,至于那个小的,趁着荒山上宰了便是。”
听着山贼的话,宋浅害怕起来,觉得这些贼人心狠手辣很有可能做出这些事来。
“如此也是好的,小娘子便跟着我回去罢。”被称为大哥的山贼,说着将元宝扔在地上,要来扛起宋浅。
听着元宝的哭声,宋浅不知何来的力气推开山贼,跑过去将元宝紧紧护在怀中:“元宝别怕,娘亲在这里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山贼动了怒,出声咒骂一句,拖着刀向二人走来。女主还是不肯松开元宝,闭上眼睛也认了命。
“住手!”
一个声音传来,宋浅猛然睁开眼睛,便看到石雷前来,手中还举着弓箭。
不知为何,这山贼见了石雷,便忙上马掉头离开,样子全然没了刚才的威武,十分狼狈,宋浅不禁奇怪起来。
石雷对此也犯起了嘀咕,却也没多想,忙走到宋浅身旁将她与元宝扶起,关切的问道:“宋娘子,元宝,你们可曾受伤?”
宋浅并未受伤,可元宝经那山贼一摔,浑身衣服都粘上了沙土,膝盖处与嘴角都被搓破见了血。
宋浅忙拿着手帕,心疼的擦干净元宝嘴角的血渍,语气里满是自责:“对不起元宝,是娘亲没能护好你,叫那些贼人伤了你。”
元宝强忍伤痛,故作笑颜,伸出小手擦干净宋浅眼角划过的泪水:“娘亲,元宝不疼,元宝没事。都怪元宝太矮小,让那些山贼伤害了娘亲。”
石雷见宋浅这副伤心模样,心上也跟扎了刺般的疼了起来。
那小厮见没了事也松了口气,开口说道:“宋娘子,我们快些回去罢,要是这些山贼折返回来便不好了。”
一旁的石雷也跟着附和:“此言正是,宋娘子我们快些回去,别让这些山贼再拦了道。这元宝身上的伤也要上药,不然天气热,怕不是要溃烂。”说着便从宋浅怀中抱起元宝,将他放到了马车上。
宋浅也没有耽搁,与石雷一并上了马车,而那小厮还软着腿,驱车远离了这是非地。
定了心神后宋浅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石雷出现才赶走了那些山贼,忙出言道谢:“多谢石大哥,若不是你恐怕我与元宝今日便会在此丧了命。”
“宋娘子言重了,我也没做什么,那些贼人就上马离开了。”这正是奇怪之处,毕竟石雷孤身一人也没什么趁手的武器,他们为何见了他便落荒而逃?
宋浅抱着元宝,也细想起了此事。
“况且我在这条道走了许久,从未听过有山贼拦路的事,怎么今日却发生了此等事?”
那赶车的小厮听此便说道:“我听说那山贼常年在山里,不时会下山祸害百姓。许是公子你运气好,没遇到过罢了。”
宋浅也想起自己从未听说过山贼下山祸害百姓的事,今日着实奇怪。不过小厮说的也全然不是传闻,便半信半疑着。
马车停在村口,石雷嘱咐了宋浅夜里关紧门窗,找东西防着身后便与拜别独自去了家。
小厮生怕路上再遇到贼人拦路,便在将宋浅与元宝送回家中后忙驱车离开。
宋浅没有耽搁,紧着给元宝的伤口消毒上了药,虽然元宝疼着五官扭在了一起却也没出声喊一句疼,这让宋浅更加心疼。
夜里宋浅关紧了门窗却还是心有余悸,又推着桌椅堵严实了门,又拿了把菜刀压在枕头下,才安心些。
元宝清楚宋浅还在忧心此事,便出言安慰道:“娘亲别怕,元宝护着您。若是那些贼人还敢来犯,我便将他们纷纷打趴下求饶。”
见元宝如此护着自己,宋浅不免欣慰,让他躺下后轻轻拍着他的背。
经此一事,宋浅便深深意识到,这镇上与村子的路着实危险重重,加上白日时间会越来越短,贼人们必然更加猖狂。况且日后没有马车相送,也不是好运每次都能遇上石雷,这样下去就不是办法。
她早些时候便想过,要在镇上买处宅院,如此便免了颠簸还能安全些。可是细数着自己开店以来的银两流水,还是不够,不禁暗叹一口气。
看来日后自己要加倍努力,多赚些银两,不让元宝与自己吃苦。
次日清晨,还是不见长风,宋浅觉得奇怪可也没有多想,便准备带着元宝去铺子里。走出院子见石雷在外,觉得奇怪便问道:“石大哥,你为何在这里?”
石雷解释道:“我见宋娘子你们二人昨日受了惊,又觉得那帮贼人不会死心。便想着今日护送你们过去,免得出什么事。”
宋浅的确还后怕着,就没有推辞:“如此便麻烦石大哥了。”
这一路宋浅提着心,好在平安无事。三人来到了铺子里,元宝远着就见到长风在铺子外:“长风伯伯!”
话音落下便从宋浅怀中落了地,跑到长风面前又被其抱起。
宋浅见此,一边开了店门一边打趣二人道:“这元宝每每吃饭时都会念着你,还让我多做些好给你留着。”
这几日长风生着姬长夜的闷气,对元宝也不像往日那般关心,今日听到宋浅的一番话,又见元宝这般亲近自己不免心中愧疚几分。
“元宝,待会儿长风伯伯带你去买糖人如何?”
元宝听此举着手欢声道:“好!”
长风眼尖看到了元宝手心上的擦伤,心中一紧急忙问道:“元宝,你怎么受伤了?”
元宝也没隐瞒,直言道:“昨日我同娘亲回去,半路遇到了山贼。他们要抓娘亲回去做压寨夫人,还把我扔在了地上,要在深山老林里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