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迁回江都已有半个月了,这一日他刚做完一个实验——将从牛羊身上提取到的元精转移到人体,才出实验室便接到寇仲禀报。
寇仲道:“教主,外面来了个叫‘秦川’的想见您!其实那是个小妞,只是伪装成男人,我和小陵都怀疑她是慈航静斋这一代的传人,小陵和贞姐正在乾文殿招待她。”
听到“秦川”这名字,徐迁心下了然,定是慈航静斋见他发展得不错,特地派师妃暄过来瞧瞧了。
只是人来了,想再回去恐怕没那么容易,他徐某人早就在等这一天。
徐迁道:“你们猜的应当没错,这个‘秦川’十有八九就是慈航静斋这一代传人。”
寇仲奇道:“我们跟慈航静斋没什么交集才是,她来做什么?难道是瞧我们势大,想要为民选君,选教主做天下之主?”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和寇仲到了乾文殿,徐迁一眼便看见了作文士打扮的师妃暄,一袭淡青长衫将修长优雅的身材收敛,一文士髻将乌黑闪亮的长发束起,虽是穿了身男子衣服,却依旧掩盖不住其秀丽的容颜。
但最吸引人的不是她绝美的容貌,而是那种独特的气质。
她就像破开空谷幽林洒射大地的一抹阳光,灿烂轻盈,俯眺清流,仿如空山灵雨一般,虽近在眼前,却可望不可即。
师妃暄和徐子陵聊的很开心,徐迁觉得要是让两人聊个一天,徐子陵有八成概率变身一条舔狗,连自己姓甚名谁都给忘了。
‘慈航静斋的武功果然有古怪!’
一进殿内,徐迁便感到一股特别的精神异力自师妃暄身上辐射向四周。
这股异力不强,且十分平和不具备任何攻击性,或者说不具备直接杀伤能力,不停想影响他,可惜被徐迁的内力铠甲阻挡在外。
‘难怪石之轩、宋缺、解晖都拜倒在慈航静斋仙尼们的石榴裙下,长得又漂亮,还这么有气质,谁不想入非非?可惜宋缺和解晖不行,到死也没睡到梵清惠,还是人老石给力,让碧秀心娃都生了!’
见徐迁到了,师妃暄停下和徐子陵说话,起身向徐迁一礼:“秦川见过阁下!”
师妃暄礼数周正,不卑不亢,徐迁还了一礼。
分宾主落座后,徐迁问道:“秦少侠前来见我,不知所为何事?”
师妃暄脸色一正,看着徐迁,缓缓道:“秦某今日登门拜访,是想向阁下请教为君之道!”
听师妃暄问出这问题,寇仲、徐子陵也看向徐迁,他们也很好奇教主会怎么回答。
孰料徐迁并不着急回答,反而问道:“秦少侠这问题为谁而问?”
师妃暄直觉徐迁这反问不怀好意,但又想不到徐迁要干什么,回道:“自然是为天下万民而问!”
“也就是说秦少侠认为自己能代表天下万民?亦或说,秦少侠出身的慈航静斋能代表天下万民?”
听到这话,寇仲、徐子陵、卫贞贞都皱了皱眉,看向师妃暄。
他们原本以为这只是个简单无伤大雅的问题,现在才发现其中可能蕴藏的险恶用心,不由悚然一惊。
以己心代民心,以己志代民志,打着为天下人选君的旗号,喊着为万民好的口号,要是真能干好事还好,可她们真的会干好事吗,没有半点私心吗?
如果只是要一个口号,而以这个口号去达成自己的目的呢?
那将更为可怕!
寇仲、徐子陵神情严肃起来。
原本对师妃暄有些许好感的徐子陵,忽然觉得眼前的佳人没刚才那么仙气飘飘了,甚至有些俗气!
面对徐迁的接连两问,师妃暄依旧镇定自若。
作为慈航静斋培养选拔出的杰出传人,从小经受各种静斋理论洗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为难住?
只听她道:“秦某自是没资格代表天下万民,只是希望能为苍生略尽薄力,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争取天下早归太平,百姓能少受苦难。”
“啪、啪、啪!”
殿内响起了掌声,是徐迁在鼓掌,师妃暄这回答妙啊,既成功化解了他的反问,还顺便把自己抬到了道德制高点。
但两个反问只是开胃小菜,徐迁又道:“秦少侠既然想让天下百姓少受苦难,为何不去做些另外的事?”
“我听说佛家讲究慈悲为怀、普渡众生、救苦救难,佛家传说中更有‘割肉喂鹰’、‘舍身饲虎’之典故,秦少侠你说现今乱世,这么多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吃不饱穿不暖,为何却没见几个佛门弟子出山救黎民苍生于水火呢?莫非老方丈也没存粮了?”
徐迁面带疑惑,不等师妃暄开口,继续道:“可这不对吧,我听闻只要出家,便无须再服徭役,再缴纳税赋,寺庙拥有的土地也不需要缴税纳赋,钱粮应该多的是啊。”
“听闻洛阳城郊有一座禅院,名为‘静念禅院’!”
听徐迁提到静念禅院,师妃暄脸色稍稍一变,但马上又恢复平静。
“这座禅院可了不得,建筑多达数百间,众殿宇的瓦顶皆以五彩琉璃覆盖织造,广场以白石铺就,佛陀、菩萨的铜像高达数丈,罗汉均以金铜铸制,还有座阔深达三丈、高达丈半的铜殿。”
“怎么看佛家也不缺钱啊!秦少侠,你说静念禅院的和尚们要是少铸一座菩萨铜像,省下的金铜能买多少粮食,救多少百姓?”
寇仲、徐子陵、卫贞贞听得目瞪口呆。
这一个多月,他们见过不少寺庙,自然知道佛门昌盛,寺庙富奢,但还是被静念禅院的奢华给惊住了,随后油然而生一种愤怒。
如今天下正值乱世,那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甚至到了人吃人的地步,一座佛家禅院竟如此奢靡?
最可笑的还是佛家天天嚷嚷着慈悲为怀,要普渡众生、救苦救难!
这渡的是哪门子生,救的是哪门子苦?
对这问题,慈航静斋早有应对,她们存世这么多年,早遇到过类似问题,要是没应对之法,还怎么将她们那套理论贯彻执行这么久?
自家的理论如果连自己人都不能洗脑,又谈何洗脑别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