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被突然起来的大笑声吓了一跳,随后便看到一身便装的李世民带着何林走了进来,连忙站起来行礼:见过陛下!
李孝恭父子也连忙站起来躬身行礼。
李世民挥挥手,笑着说道:
不用多礼!
不客气的做到主位上,挥挥手让人都坐下,李世民饶有趣味的笑着问王宁:
朕刚刚听你说甘蔗能制糖能酿酒,还能造纸,据朕所知,这制糖之术只有裴家有,而且制取的饴糖远远比不上天竺那边的,你小子又捣鼓出新的制糖技术了?
陛下,王宁这小子可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您看看这个!
王宁还没说话,李孝恭已经笑着把装着白砂糖的木盒递到李世民面前,笑着说道。
李世民拿过木盒,看了两眼,疑惑的问道:
盐?
李孝恭的脸变得有些僵硬,尴尬的笑道:
臣刚刚也以为是盐来着,不过这是白糖,臣尝过了,很甜!
不仅是君臣,还是堂兄弟,李世民对李孝恭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好奇的用手沾了点放进嘴里,惊奇的说道:
还真是糖!你小子用什么法子把糖变得如此雪白?
王宁在一旁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李世民如此浮夸的表演,你是皇帝你想要这技术,我也不敢拒绝啊,非得要我开口献上去?真是又当又立!
他甚至都怀疑自己刚刚让匠人把白砂糖弄出来,李世民就已经收到了消息,不然自己才来找李孝恭,他就火急火燎的找上门?
不过堂堂一国之君不至于因为这个就亲自跑一趟吧?还是李世民真有那么喜欢糖?史书还记载李世民专门派人去天竺学习制糖技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陛下,这其实就是饴糖提纯再脱色,没什么难的!王宁笑着说道。
有这样的宝贝不早点拿出来,做这个不比你弄个大棚种菜重要?果然还是年纪轻,不知道轻重缓急,孝恭,江南你熟悉,甘蔗的事情就交给你,程咬金那个泼皮连工坊都已经建好了,生产就交给他,你们每人拿两成,剩余的事情就交给天和商号,没意见吧?李世民直接说道。q
陛下圣明!
臣遵旨!
王宁和李孝恭哪里敢有意见,连忙躬身应是。
哈哈,听说孝恭家里有西域的葡萄美酒,快些上酒,今晚咱们不醉不归!李世民笑着说道。
李孝恭连忙让人去准备酒菜。
酒过三巡,李世民才笑着说道:
朕原本心情颇为烦闷,出了宫门才想起孝恭家里有美酒,没想到还真没白来,除了裴家,满朝文武竟然都没发现甘蔗这样的宝贝,王宁,你说这甘蔗适宜在南方种植,难不成关中河东一带就不适合?
王宁斟酌了一下,才轻声说道:陛下,这万物自有其生长的规律,关中一带当然也能种植甘蔗,只是相较于南方来说,因为气温和雨水等差异,不管是生长周期还是甘蔗的甜度等都有所不及,而且关中河东一带比较适宜种麦粟等粮食作物,用来种甘蔗实在浪费!
李世民点点头,笑着问道: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不过你小子对南方也了解?
王宁谦虚的说道:
知道一些!
说说看!
王宁也不客气,笑着说道:
陛下,这南方水网密布,其后炎热,其实更适合种水稻,臣听说林邑有一种稻子一年能种三次,也叫三季稻,要是能弄到这些稻种在江南一带种植,不说三季,就是能种两季,也比种麦粟划算多了吧?
春种秋收,此乃亘古不变的道理,什么的粮食能种三季?你小子莫不是喝多了?李孝恭吓了一跳,连忙低声呵斥王宁,这皇帝还在呢,这关系到粮食,怎可胡说八道!
李世民却脸色一正,伸手制止了李孝恭,笑着对王宁说道:
这林邑朕知道,耿国公的折子中提到过两句,听说在交州以南,其国内真有如此高产的粮食?
喝多了王宁说话比平时少了些顾忌,便笑着说道:
陛下,当然有,臣骗您干嘛?听说他们每天都不需要种粮食,只要等地里的稻子成熟了去收就行!就算如此,他们的粮食还吃不完,任由这些粮食烂在地里
如此浪费粮食,真是岂有此理!
李世民突然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把王宁吓了一大跳,酒也醒了几分,连忙说道:
陛下,臣也是听说的!听说的!
粮食是真的?李世民沉声问道。
是真的!
李世民酒也不喝了,沉声对李孝恭说道:
林邑这些年有无使者到来?
李孝恭摇摇头,说道:
没有,前朝倒是来过!
咱们派人去呢?李世民问道。
李孝恭瞪了王宁一眼,沉声说道:
陛下,这南方湿热不堪,钦州浔州容州一带更是瘴气密布,要穿过这些地方,即使是有当地的俚人带领,也艰难重重。
冯家世代居于广州一带,每次派人来长安都要折损近半数人手,更何况更南边的林邑,况且,恕臣直言,就算真有这样的粮食,咱们派去的人真到了林邑,能不能带回粮种都是是问题,这林邑可不是我大唐的属国,而且和中原向来不和睦,到时候折损了人手不说,还会丢了我大唐的颜面,鞭长莫及啊陛下!
李世民点点头,忽然转向王宁,问道:
王宁你说呢?
王宁摇摇头,尴尬的说道:
王爷对南方熟悉都没办法,臣哪里有办法!
李世民点点头,突然叹道:
要是林邑真有此高产的粮种,还有人能把这粮种给朕弄来,解我大唐百姓粮食之荒,朕就是给他个国公又何妨!
说完还斜着眼瞥了瞥王宁。
王宁的心顿时活泛起来,以李世民说一不二的性格来看,要真是把粮种弄来,还真是一个大大的功劳,国公什么的有点夸张,不过他也不想要,他现在就想要李丽质啊,这貌似是一个机会?
所以哪怕明知李世民在钓鱼,王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
臣还小,国公什么的不敢奢望,不过要是臣办到了,陛下能不能答应臣一件事?
哦?你小子真有办法还藏着掖着的,莫不是觉得朕真不舍得治你个欺君之罪?李世民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宁。
刚想起来!刚想起来!王宁尴尬的说道。
行了,有办法就说!真能把粮种弄回来,朕答应你便是!
陛下,咱们可以先让耿国公派人去试试,看能不能买点粮种回来,最好能把种植之法也买回来,要是这林邑不卖,咱们直接带人去取便是,既然大部队从陆地上去不了,咱们杭州泉州坐船走水路去便是!王宁轻声说道。
王宁话刚说完,就发现李孝恭看他的目光就像看一个傻子。
李世民自然也见到了,笑着问道:
孝恭这是何意?
李孝恭无奈的说道:
王宁,你以为水路比陆地简单多少?即使是渤海水师的五牙大舰,在渤海上都几次被风暴掀翻,更别说风暴更加频繁的东海南海,而且从杭州一带到林邑几千里的海路,需要多少时间?只怕林邑还没到,去的人已经患坏血病死完了!
王宁意外的看了李孝恭一眼,没想到大唐如今还有人知道这些,李世民更是目光不善的盯着王宁。
王爷所言甚是,不过渤海水师的五牙大舰原本就是在河上航行的,弄到海里去,自然容易被掀翻,咱们造一种在海里不容易被掀翻的海船便是,至于王爷的所说的坏血病,其实也很容易解决,咱们带些橘子在船上,让船上的人每日吃两个,这坏血病就解决了!往宁笑着说道。
李世民和李孝恭对视一眼,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王宁身上,特别是李世民,看向王宁的目光更是有些说不清的意味,自王宁入仕以来,在正事上还真的从来没有妄语过。
所以王宁说造一种不易被掀翻的海船的话,李世民深信不疑,至于坏血病,王宁自己虽然不懂医术,但孙思邈和玄清道长懂啊,王宁说能解决,肯定就能解决,这样看起来,这事还真的能做?
房间里的气氛沉默了片刻,李孝恭才缓声说道:
和你小子一比,老夫都觉得自己老了!
李世民笑着说道;
孝恭正值壮年,岂能如此消沉!
李孝恭笑了笑,轻声说道:
臣觉得还是让耿国公派人试试再说,这造船费时费力不说,咱们如今也没这么多的钱粮花费在造船上面,而且这粮种的事情还没确定,仅仅为了这尚不确定的粮种,朝堂诸公岂会同意把国孥花费在造船上面!
更何况如今的渤海水师都已经被人说是尸位素餐了,再把这海船造出来了也没什么用处,还需要养护,一艘船得几百人吧,养这么多人又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李世民点点头,说道:
此事确实需要从长计议!
酒意上涌的王宁不乐意了,不解的说道:
陛下,这船造出来怎么会没有用呢,哪怕只是用来从南往北运粮食就不会亏啊,林邑敢不给咱们粮种,咱们带着舰队自己去拿,而且这些地方可不止水稻,还有香料,矿产,陛下,这南海可是宝藏啊!
即使南海还需要慢慢筹划,这倭国可是近在咫尺,陛下您还记得臣说过倭国银矿的事吗?要是咱们有了海船,去倭国弄银矿也方便不是!
你说得好听,要不这件事交给你来办?李世民突然说道。
王宁突然一个激灵,酒也醒了不少,头摇成了拨浪鼓,连声说道:
陛下,臣才疏学浅,对造船水师一窍不通,哪里做得了此时,况且臣还要办书院呢!
开玩笑,他就想安安稳稳的窝在三原县,要是这时候被李世民一杆子赶去杭州或者泉州造船,李丽质怎么办?
反正大唐如今关中耕地也还够,南方慢慢开发,粮种就让岭南的冯蛊去找嘛,万一就找到了呢!
好在李世民也只是随口说说,他还等着王宁给李渊盖永安宫呢,哪里舍得这时候把他弄去杭州造船。
之后的酒宴,王宁再也没有提什么造船之事,更没有提什么粮种,只是在跟他们强调甘蔗的好处。
李世民也没再提,别看王宁是个穿越者,真要论眼光,论战略论手段,李世民这样的皇帝才是一等一的。
哪怕王宁不提,开发南方也是迟早的事情,而且如今不少原本生活在关中河东一带的大族因战乱跑去了南方,算是打下了些基础,李世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一块宝地?
只是如今关中河东都还没有完全掌控,这是李唐的根基,要开发南方,首先要稳住自己的根基。
原本就已经醉过一次的王宁很快又被灌醉了,让下人把王宁扶去休息后,李孝恭才笑着对李世民说道:
陛下,这小子虽然年纪轻轻,但眼光确实不错!难得啊
李世民笑着点点头,说道:
是啊,再好生打磨几年,就把这小子放到南方去!
哈哈,刚刚这小子变脸之快您也见到了,怕是这小子不乐意去啊!李孝恭大笑道。
他敢!
两人坐在客厅里又喝了几杯,李世民突然说道:
孝恭对承乾遇刺这件事怎么看?
李孝恭知道这才是今天晚上李世民来找他的真正目的,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怕和世家脱不了干系!
刺客是郑家的人!李世民沉声说道。
李孝恭点点头,和郑家彻底撕破脸说起来他也是参与者,如今看来荥阳郑氏肯定是抄家灭族了,这时候刺杀李承乾估计就是他们最后的挣扎了。
朕今天来,是想请孝恭帮朕做一件事!
陛下请吩咐!
当初父皇称帝的时候,不少宫中内侍宫女都是世家通过朕的那些叔伯送进宫的,孝恭是宗正寺卿,你去仔细查查!
李孝恭连忙躬身说道:臣一定好好查!
李世民不用百骑司去查,而是让他去查,显然是发现了什么不好的端倪,要是这次太子遇刺真的和李家的族人有什么牵扯,就算是自己的亲戚,这些人怕也是难逃一死,而自己就要来做这个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