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姜家。

    “大仁，小妹想让你帮她打个大一点的桌子和凳子，到时候给小牧和大牛他们用。”姜大嫂低声跟姜大哥说道，“我想着小妹家的炕桌确实不大，那么多孩子也坐不下，我就给答应了下来。”

    “打个大一点的桌子和凳子也不是不行，可这也没有现成的木头啊！”姜大哥说道，打个桌子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冬天也没啥活，但是一般打家具大门木头都是提前好几年就准备好，晾好几年把水分晾干的。而且人们也不常打家具，打一回能传好几代的。

    “木头的事不用担心，从南在的时候想再建一间屋子给小牧住，老早就把木头准备好了，你直接用就行了！”姜大嫂道。

    “有木头就行，到时候你跟小妹说，我一个礼拜就能把桌子打出来！”

    “你放心吧，我已经给小妹说了。我现在就希望啊，大牛他们能多认几个字！”说完又不高兴的捅了姜大哥几下，抱怨道：“你也是的，你小时候不是也上学堂了吗？你咋就不能教教大牛呢？”

    姜大哥被捅的不耐烦，道：“你都说了是小时候，现在都多少年了，我咋还记得！”说完翻过身准备睡觉了。

    “那是你蠢，怎么不见小妹都记得呢！”姜大嫂嘟囔了一句，也转过身睡觉去了。

    “婶儿！”姜大牛提着篮子，领着弟弟们进了院子。

    “大牛来啦，快上炕坐着，炕里头暖和！”顾英华招呼道。

    “大娘，这是我奶让给你的鸡蛋。”大牛把篮子递给顾英华说道。

    顾英华接过篮子，看到里面整齐的摆放着鸡蛋，大致数了一下，有二十个。

    “你奶也是，不过教你们几个字，哪用着鸡蛋啊！走吧，快进屋里。”顾英华提着篮子让大牛进了里屋。

    屋里姜牧已经把炕桌放好了，正乖乖坐在炕桌前复习昨天新学的字，姜尚在报纸上画画。

    “大牛哥，二牛哥，三牛哥，四牛，大华！你们怎么才来啊！我都写了好一会儿字了！”姜牧一看到大牛他们进屋，从炕上跳了下来说道。

    就连姜牧也放下手里的铅笔冲着大牛叫：“哥，牛哥！”

    大牛憨憨的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

    旁边的二牛倒是心大，脱了鞋子上炕，看姜牧写字的本子，感叹道：“小牧你认识这么多的字啊，这本子和铅笔可真好，都是新的！”说着十分珍惜的摸了摸本子。他家可没有空白的本子，就连报纸都没有，倒是有一个小小的铅笔，这次他们来认字，他奶就让他们拿过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三牛四牛全都上炕围了上去，地上就剩下了大牛和三岁的大华。

    “这本子可真滑。小牧，你天天都用这种本子吗？”三牛看着本子问道。

    “怎么可能！我都是在报纸上把字练熟之后才往本子上写的！”小牧说道。

    “不知道婶儿会不会让我们用这种本子写字！”三牛看着本子说道。

    “三牛！这本子都是婶儿花钱买的。我们能学写字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要再想其他的了！”大牛突然严肃的说道。

    “我知道了！我又没想其他的！”三牛撇撇嘴，有些不高兴，他就只是有点羡慕姜牧而已。

    “大牛？你咋不上炕？”顾英华放好鸡蛋，拿了几个新本子进来，就看见大牛还在地上站着，有些奇怪。

    大牛不好意思的脱掉鞋子爬上炕，“婶儿，麻烦你了！”

    顾英华摸了摸大牛的头，这孩子还真是让人懂事的心疼。

    炕桌不大，坐了几个孩子已经把桌子围满了，顾英华就没上炕，站在炕沿边上，把手里面的本子和铅笔放到桌子上，说道：“小牧之前教过你们字，你们写给我看看。”

    三牛渴望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新本子，收回目光，举起手说道，“婶儿，我先写！”

    说完就拿着只有指头长的铅笔头在报纸上写下这几天跟姜牧学的字。

    写完之后满脸期待的看着顾英华。

    顾英华看了一眼，发现他一个字都没错，而且每个字都很工整，心里不禁对三牛刮目相看。三牛才六岁，这个时候的孩子力气小，即使有时想把字写的很好，但他力不从心，不能把笔画写的横平竖直的。三牛写的字虽然简单，笔画少，可每一笔都有模有样的，一看私下就没少练习。

    她又看向大牛和二牛，“你们两个呢？”

    大牛和二牛也把自己会的字写在了报纸上，顾英华都认真看了，发现他们三个人里大牛写出的字数最多，二牛写的也不少，但是写的不太好看，而三牛写的字最好看。

    她放下报纸，笑道：“写的都很好，大牛写出来的字最多，二牛写的最认真，三牛字写的虽然少一些，但是写的最好看！你们写的都很好！”至于四牛和大华还小，在报纸上胡乱划了两笔，就让顾英华抱到一边跟姜尚一起玩去了。

    顾英华看着大牛二牛和三牛受到表扬十分高兴。于是她拿出新本子对他们说道：“我看你们写的都很好。这样吧，我们以后每十天，我就考你们一次，如果你们考的好，我就把这些本子和铅笔当做奖励发给你们，所以你们一定要认真！”

    这句话一出，就看到三牛眼睛蹭一下亮了，就连大牛和二牛也期待的看着她。

    “婶儿，怎么算考的好啊？”三牛问道。

    “十天之后，我会出二十道题，如果你们能考到八十分以上，就可以得到本子和铅笔。”

    其实她是心疼他们，一家子兄弟用一个铅笔头，一个本子都没有。现在本子不贵，五分钱一本，但农村挣钱实在太难了，前几年一天拿十公分才只有八分钱。这几年好些了，一个整工（十公分）也只有一毛一分钱，还不算上一年的粮食，油盐酱醋啥的。一年到头攒下来的钱还要给儿子娶媳妇，盖房子，哪有钱去让孩子上学。

    这倒是也不怪他们，因为他们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他们是真的认识不到读书是一件十分有利的事情。而顾英华想告诉他们，读书可以让他们改变现状，你要努力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