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始皇帝变得越来越咸鱼,赵郢每天处理政务的任务量大增,忙活了整整一上午,才处理的差不多了。
就这工作量,要是换了前世的小身板,能直接累瘫了。
好在,如今他这身体,只要不进行极限锻炼,压根不知道什么是疲惫。
“大父,你是不是因为有孙子用,就不考虑再找个中车府令了啊——”
赵郢一边整理着几案上的小山一般的奏疏,一边开玩笑似的吐槽着悠然自得的始皇帝。
始皇帝一听,没好气地骂道。
“活该——谁让你把朕的中车府令给要跑了的……”
赵郢一听,顿时乐了。
“大父,要讲道理啊,那是我要走的吗?那是我顺手捡的一个垃圾,现在也就是废物利用,给我赶赶马车,也顺便给二弟勉强当几天教习——咋地,你老人家还想再要回来啊……”
赵郢如果不说,他还真动了几分要回来的心思。
毕竟,这么多年了,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赵高侍奉,而赵高也早已经和他形成了默契,很多事,不用他吩咐,赵高总能打理的稳稳妥妥,放在他最习惯的位置。
再想重新培养一个,属实不易。
而且……
他扫了一眼正在那里认真地整理奏疏的赵郢,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一边捧着茶杯,慢条斯理地抿着,一边貌似随意地道。
“一个下人而已,赏都赏给伱了,自然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赵郢闻言,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真要是始皇帝反悔了,再把赵高要回去……
那才是真的麻了。
“不过,中车府令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做得了的——这段时间,你先辛苦些吧,朕再好好物色物色……”
只要不要赵高,赵郢就无所谓。
整理好奏疏,赵郢陪着到外面散了会儿步,然后又陪着始皇帝一起用过了午饭,赵郢这才起身离开皇宫。
不是他不愿意陪着始皇帝多待,而是他还有些事情,必须马上处理。
城西溪水草堂。
时隔一日,赵郢再次见到了淳于越和田击。
“陛下决定,自即日起,允许儒墨两家开设私学,同时将擢拔两家子弟入朝廷……”
听到赵郢带来的这个消息,淳于越和田击不由大喜,尤其是田击,更是喜形于色。始皇帝的这个命令,不言而喻,是投桃报李,对他们答应出面担当大秦说书人的回报。
而他们,也将正式拥有了合法扩大影响的身份。
毕竟,前段时间,始皇帝禁止设立私学,收拢百家之学,焚毁民间藏书的做法,真的让他们很伤啊。
“多谢殿下从中斡旋!”
淳于越和田击很清楚,今天之所以能有这份惊喜,恐怕都是因为这位皇长孙殿下的功劳。这位殿下真的如他所言,对百家学说并无偏见。
这次的大秦说书人,自然不可能全是儒墨两家的子弟,可能还要有朝廷指派的一些文职官员,从旁协助,同时,这么多人撒出去,吃穿用度,人身安全,甚至与地方官府的协调等一系列的问题,都需要朝廷出面解决的问题。
对于这些,赵郢并不擅长,他准备回去之后,直接把这件事交给了江山社稷司的具体负责的官员。
确切一点讲,就是张良。
赵郢觉得,张良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一定会很开心吧,毕竟,自己可是给了他这么广阔的一个舞台,让他发挥自己的才能。
……
长公子府。
张良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跟前的师父和小师妹,不由头皮发麻。
礼部刚刚成立,身为左右尚书的淳于越和田击,还没有正式走马上任,他这位新鲜上任的大秦说书郎,就成立这个礼部的实际上的最高话事人。
所以,昨天忙了一天,直接没回来。以至于,今日中午,听到长公子府上的下人,跑去通知,才知道自家师父黄石公和师妹许负专门到府上来找他了。
他顿时就虚了。
毕竟,他和皇长孙殿下可是刚刚打着师父黄石公的名头,玩了一把大的!
忽悠瘸了徐福,然后徐福又忽悠瘸了始皇帝,更是险些把一众术士彻底坑死,昨天更是随着皇长孙的一声令下,无数术士再次被抓……
下场难测。
当然,他是被逼的。
但说出去谁信啊——
师父临门,他恨不得原地消失,但不见又不想,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在衙门里安排了一下,匆匆地赶了回来。
只是,此时此刻,他站在黄石公面前,心里想不发虚都难。
“弟子张良,给师父问安,您老人家怎么忽然来了——”
张良努力挤出一副惊喜交加的表情。
“也不早告诉弟子一样,弟子也好前去迎接……”
看着自己这个一时兴起收起的徒弟,一脸惊喜的表情,黄石公总觉得自己这位弟子脸上的表情,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太对劲?
不过,能有什么不对劲的呢——
这可是亲徒弟!
他打死也会想到,他这位弟子,和别人一起打着他的旗号利用了他一把。
他没有多想,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偶尔兴起,带你这位小师妹出来长长见识,正好听到你在皇长孙府上做事,就带你师妹过来看看……”
张良一看黄石公和许负的反应,顿时放下心来。
没事!
自己的事没有东窗事发——
脸上的笑容都热切了许多。
师徒三人说了一会儿分别之后的经历,问到张良怎么进入皇长孙府的时候,张良也只是含糊其辞地说,自己听闻了这位皇长孙的故事,觉得这位皇长孙颇为不凡,想看看能不能有一番作为。
他怎么敢说是被赵郢抓住了把柄,被逼无奈,还出卖了自家老师?
对此,黄石公也不意外。
他虽然传道受业,但并不干涉弟子的选择。
其实,除了墨家这种类似民间军事组织的学术团体之外,其他各家,都对弟子的选择没有硬性的要求。
所以,哪怕是师出同门,也有分属敌国的现象。
反倒是身为小师妹的许负,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自己这位师兄。
打量了一会,忽然插了一句。
“师兄的选择是对的,您的面相显示,您最近遇到了贵人,自己的命相比原来更好了……”
张良:……
我可取你的贵人吧!
听到自家小徒弟这么说,黄石公也不由认真地打量了一番张良的面相,眼中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
果然,这个徒弟的面相变了!
不过,跟以前相比,变得有些更加捉摸不透了,竟然是凶险和富贵并存,大凶之中又有大贵的征兆。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家小徒弟,许负认真地点了点头。
“师兄的贵人出现了——真是有趣哦,上次我看着,他的贵人还潜龙在渊,似乎还要静待时机,没想到忽然就出现了……”
许负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的稀奇,但听在张良的心中,却不由掀起了惊涛骇浪。
许负的才能,他自然知道,生而神异,单论相术,哪怕是自己的老师,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如今,她竟然说自己贵人有变,自己命相也有变……
所以,那个贵人是皇长孙赵郢?!
张良心中顿时念头纷杂。
乃至于,赵郢从城西溪水草堂回来,他还没回过神来。
知道张良在招待自家师父和师妹,赵郢这个外人,也没去打扰他们师徒的相会,不过,只是让人交代了一下后厨,专门给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
对于黄石公和许负,他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用。
不过,肯留下来住,那就是好现象。
……
时间如流水,一晃三天过去,转眼间时间就已经进入到始皇帝三十六年一月。
但春天并没有如约而来,天气反而越发的寒冷了,从昨天夜里开始,又陆陆续续地开始飘起了雪花,而且雪越下越大,短短三日,就已经有了百姓房屋被积雪压塌的报告。
冷!
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再次席卷各地。在这个棉花还未曾普及的时代,就连一向还算繁华的咸阳街头,行人都稀少了许多。
不过,好在因为煤球的缘故,倒是没有听说跟往年一样,有多少冻死的百姓。
但大概也正因为这个缘故,最近赵郢的收入有点多,仅仅咸阳周边的这几个小型煤矿,就让他日进斗金。
若是算上河东郡已经步入正轨的大型露天煤矿,收入就更加可观了。
但赵郢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反而随着各地雪灾的奏疏陆续传来,他整个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了。
几乎每次朝代的更迭,都伴随着大量的自然灾害,大秦也不例外。
这股子倒春寒,有些不同寻常。
赵郢和始皇帝这几天也没有了往日的清闲,一直在紧锣密鼓地张罗着赈灾的事情,各项政令,纷纷涌出,飞往各地。
严令各地,做好防寒救灾工作。
而他自己更是带着新兵大营的三千多新兵,投入到了这场抵抗雪灾之中。
帮助鳏寡孤独老弱病残,清理积雪,加固房屋,甚至还赠送米面以及用来取暖的煤球。
组织救灾,赵郢没有多想。
他不是一个多么高尚的人,但如果力所能及,他还是愿意伸出援手。
然而他不知道,这一幕到底惹来了多少异样的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