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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命兴灾主
    时万盛六年,春。

    傍晚时分,衢安城中一处酒楼里,此时正坐满了人。

    “啪!”

    醒木一响。

    “咱们书接上回。”

    说书先生折扇一展,扬声道:

    “说这云王后怀胎一年有余,却迟迟等不来临盆之日。”

    “再联想到东信境内,整整一年颗粒无收。”

    “一时之间,不禁流言四起。”

    “有人说,云王后腹中之子定然非凡,将来或可造福东信。”

    “也有人说,云王后怀的是个妖物。”

    “说天降大灾,便是示警,此子断不可留,否则日后定将招来更大的灾祸。”

    “总之那段时间,东信之人无一不在议论此事。”

    “东信王也甚是头疼,于是,便派人去请了当年那位医圣大人,还阳先生。”

    “可还阳先生还没等赶到,云王后却又忽然临盆了。”

    “据说云王后生产之时啊,天现异象,黑云密布,恶雷滚滚,好似地狱降临一般,煞是可怕。”

    “之后,一道蓝光砸破三十六重天,从天而落,一下撞进了云王后的肚子里。”166小说

    “再之后,这三王子便降世了。”

    “后来呢?那三王子到底是福星还是灾星?”有人问道。

    “这还用问,自然是灾星,不然怎会销声匿迹?”另一人接道。

    说书先生一笑,“别急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据说当年,天师大人夜观天象,舍十年寿数,终窥得天机,留下了两句话。”

    “什么话?”一人好奇道。

    说书先生卖了个关子,抬手捋着胡子,并未立即回答。

    “唉呀先生你快说,天师大人到底算出了什么?”

    “呵呵……”说书先生又笑了笑,徐徐道:

    “天命兴灾主,神佛无可渡。

    鬼火若不除,人世共幽都。”

    “啊?那不是……已经死了吧?”又一人惊道。

    “这么说,那三王子降世时,将三十六重天砸了个窟窿的蓝光,其实是鬼火?”

    “他既能聚鬼火,想来必是那游离在三十六重天之外的大凶之物转世!”

    “可不是嘛。”说书先生摇了摇折扇。

    “那后面呢?他到底死没死?”

    “后面啊,这天师大人卦象已出,万民请愿,百官罢朝,自是得有个说法。”

    说书先生叹了一口气,接着讲道。

    “可是,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更何况,就算东信王舍得,这云王后怀胎十三月才将三王子生下,她又如何舍得?”

    “于是,得知众人请愿,要求处死三王子之后,云王后不顾产后虚弱,站在宫城之上,以死相逼。”

    “幸而又逢还阳先生及时赶到,一番劝说,这才让众人松了口。”

    “这云娘娘一介柔弱女子,却能做到如此地步,也是了不起。”有人感慨道。

    “谁说不是。”说书先生又道,“后来啊,东信王左右为难之下,只好下令,将三王子逐出东信,并且永世不得再入,这才算是平息了此事。”

    “这么说,那三王子还活着?”

    “那灾星现在何处?”

    “他活着,他身边的人岂不是得遭殃?”

    “难道就没有人暗中动手?”

    “就是啊,他活着指不定得祸害多少人!”

    “……”

    “可恶!看我不撕烂他们的嘴!”

    酒楼外,一辆马车从此经过,正好听见一耳朵。

    驾车的黑袍人勃然大怒,当即从车头跳了下来。

    “老金。”

    马车里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

    那人话音平淡,无波无绪。

    可就是这么再寻常不过的一声轻唤,听在人耳中,却比那天外瑶曲还要舒服。

    黑袍人闻声止步,转头往车上看去,犹带着怒气问。

    “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车里的人反问。

    “我、我去教训教训他们,谁让他们说……”

    “行了,淡定点儿。”

    车里的人打断他道,“天底下这样说的人比比皆是,你教训得完么?”

    “那……”

    “那什么那,走了。”

    黑袍人有些不情愿的坐回车头,赶着马车沿街道继续向前走去。

    “阁主,您看什么呢?”

    楼上一处雅间里,一个驼背老头走到窗前那白衣公子身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谁的车?”

    马车走远,白衣公子转身,在房中一张桌子前坐下,淡淡道出一个名字。

    “信知回。”

    “是他?”驼背老头疑惑,“近来怎么那么多人说这小子的故事?咱们这一路过来,都听三四遍了。”

    “还不是东信王那小儿子搞的鬼。”白衣公子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饮了一口。

    “那阁主……既然碰上了,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驼背老头请示道。

    白衣公子放下茶杯想了想,“你去护他一程吧。”

    驼背老头一笑,“是。”

    求玉楼。

    那是一座楼,也是一个人。

    求玉楼之所以叫求玉楼,是因为那里是个做玉石生意的地方。

    他之所以叫求玉楼,是因为他是求玉楼的主人。

    信知回懒洋洋的躺在船顶上。

    那一双湛蓝幽深的眸子好似无边瀚海。

    漠然望着这座奢华壮美、天下闻名的求玉楼。

    他忽然叹了口气。

    那一袭黑衣,刚好与夜色完美融为一体。

    若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他。

    然而他穿黑衣,却并不是为了方便夜行。

    他喜欢黑色,所以向来只穿黑衣。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莫非这花船上呆的不舒服?”

    一阵凉风迎面吹过。

    之后,一袭青衫的俊俏公子便坐到了他身侧。

    信知回瞥过去一眼。

    一把拿过青衫公子手中的白玉酒壶,饮了两口酒。

    “嗯,酒不错,你可以走了。”

    青衫公子手里一空,看着信知回,无奈苦笑,“我倒成了给你送酒的,何苦来的呢我?”

    信知回却似是没听见,晃了晃手里的酒壶,“下次烦请玉楼公子带个杯子。”

    “去你的!看你这样,喝的不是挺好的么?”

    “还行吧。”

    “嘁,得寸进尺。”

    玉楼公子一把夺回酒壶。

    仰头饮了口酒,又擦了擦嘴。

    “唉,今晚的拍品,可有看中的?要不要拍一件?”

    信知回手一动,一柄精美不凡的墨玉折扇自衣袖里滑出,落入了他掌中。

    “听说你得了一件屏风,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