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才,楼宇答应了他的赌约之后,让他把眼睛闭上,随即一把扣在他肩上,提起他便施展轻功掠向了峰下。
而现在,他再一睁眼,已然到了这里。
“本座住的地方。”楼宇回道。
“这么说……这里是在云上峰?”信知回一边向前走去,一边打量着周围。
“不然你以为,本座会带你去哪里?”楼宇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呵……倒是有趣。”信知回双手负于身后,转回身看向楼宇,“不是说,这云上峰乃是万相门六位门主及其眷属所居之地么,何时改了规矩,竟也允许我这外人入内了?”
“你这话说的不对。”楼宇也缓缓向前几步,“第一,你如今已是我万相门弟子,便不算外人。”
“第二,这云上峰,本门主想带谁来,便带谁来。”
“还有第三,你不是想要赢本座的门主令么?若你真能拿到本座的门主令,自然是可以来这里的。”
“并且不止如此,见门主令,如见本座亲临,你可以做的事,还有很多。”
他一副循序善诱的模样列举道。
“前两个我认同,不过这第三……”信知回轻轻一笑,那双深邃又闪着幽光的蓝瞳中,尽透着玩味与挑衅,只听他继续说道,“我还没赢呢,四门主莫不是已经做好了输的准备?”大风小说
迎视着那双粼粼如沧海之波,却又幽幽如暗夜鬼火的蓝瞳,楼宇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看不透一个比自己小了近十岁的人。
不,不是第一次!
忽然想起了十二年前,那一抹红色身影。
尽管那人那个时候只有八岁。
可谁又能想到,一个八岁的孩子,竟能带着他,逃开翁仙台的追杀。
谁又能想到,一个八岁的孩子,在所有同龄人还在为入门而犯愁时,竟已突破至脱凡上境第十六重天!
更没有人会想到,当年那桩轰动整座武林,乃至震惊整个天下的大事,其实是出自一个八岁大的孩子之手。
而他当年,就在那个人身边,亲眼见证了那一切谋划。
并且至今都深深记得,那个人那双眼,便总是这样的。
他有想过自己再次看到这样一双眼睛,再次对上这样一道目光,会是哪般场景。
只是却不曾想,眼前之人,并非当年故人。
像!真是太像了!
这世上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为何会给人一种如此相像的感觉?
“四门主?”
“呃……”楼宇回神,敛回了目光,“你问我,是不是做好了输的准备?”
“我这副长相,虽然的确可用惊为天人来形容,不过,这已不是第一眼相见,不至于让四门主痴醉到这种程度吧?”
信知回手中墨玉折扇拿至身前,一边轻轻敲着掌心,一边疑惑又好奇的向着楼宇走近了几步。
“哼。”楼宇鼻息轻哼一声,全当没听见他这番话,绕开他,向着草庐走去。
“有耍嘴皮子的功夫,不如想想,若是你自己输了,该怎么办。”
“……”信知回倒是真没有再说什么,目光随他而动,慢慢转过身来。
只见楼宇不紧不慢的走至草庐前,一撩衣袍,在木几一侧坐了下来。
取出木几下方的棋盘与棋盒,在木几上摆放好,然后看向仍立于原处的信知回,一摆手道。
“请吧。”
信知回:“……?”
一边缓步上前,一边一脸疑问,“四门主说的好好玩一局,就是这样玩一局?”
“不是这样玩一局,本座难不成还真以二十九重天修为,布下一座大阵欺负你?”楼宇将手放下,淡然反问。
“好,早知道是这样,那也别玩一局了,我陪四门主玩到尽兴如何?”信知回来到楼宇对面,同样一撩衣袍坐了下来。
“这可是你说的。”楼宇看着他,目光中隐约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是我说的,下棋而已,还能要人命不成。”
信知回这般不以为意的道了一句,之后也没等楼宇开口相让,便毫不客气的选了黑子,并捻起一枚落在了棋盘上。
楼宇见此,又怔了一下。
倒不是因为他没有客套,率先落了子。
实在是,看着棋盘上那枚既不在星位,也不在小目高目等可以想象之处,全然不按套路出牌的黑子,不禁让他又有些恍然。
这人不光给他的感觉和那位很像,就连这棋路竟然也颇为相似!
这可真是怪事,莫非他与那人之间,也有什么渊源?
“四门主怎么又开始这样看着我了?”信知回满是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你这下法,与本座一位故人十分相像,所以本座在想,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楼宇双指夹起一枚白子,平淡的落入棋局。
“哦?竟有这等事?”信知回眉梢微挑,似感到很是稀奇,说话间,也已又落下一枚黑子。
“罢了,本座也只是这么一想,你们怎么可能早就相熟呢。”楼宇拾起一枚白子,再度落下。
“四门主口中那位故人……不知可是摄政王千岁?”信知回笑笑,目光落在棋盘上,一边缓缓问出一句,一边又落下一枚黑子。
楼宇刚刚执起一枚白子的手一顿,讶异的看着信知回,“你们当真早已相熟?!”
“那倒不是,不过,这一路走得艰辛,承蒙那位两次出手,我才得以来到这里。”信知回又道。
“这么说,摄政王千岁倒算得上是你的贵人了。”楼宇白子放入棋局。
“非也非也。”信知回幽幽一叹,又拾起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盘上。
“嗯?”楼宇不解。
“那妖精可不是我的贵人,应该是债主才对,欠他两次救命大恩,指不定什么时候,便要让我还呢。”信知回手中墨玉折扇一开,轻轻摇起。
“妖精?”听到这两个字,楼宇捻起一枚白子的双指又是一顿。
“呵呵……是摄政王千岁。”信知回又笑了笑,一派玩味的改正道。
两人一边闲谈,一边落子。
如此这般,这一局棋,虽然下的不快,却也并不慢。
直至信知回已露败象,这个时候,谢云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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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