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被拖出去一段距离的王宇愣了下后,开始了剧烈挣扎:这也太欺负人了!
不行!
今天他要是不知道姓宋的叫什么,谁都别想好过!
浣溪,刚才那个女孩,叫宋浣溪!
张澈导演说完,干脆的松开手,甚至不再搭理王宇,双手背在了身后,慢悠悠的往前走,同时在心里默默地数着,1,2,3——
喂,你怎么知道的?她真叫这个名?王宇果然从后面追了上来。
张澈斜眼看着王宇,你们面试分开,学习还是一起的,我骗你,不是很快就要被拆穿?
王宇低下头,喃喃念了几遍,浣溪,宋浣溪——
这名字,真好听!
美女西施嘛,当然要配大王!
王宇正暗暗得意,张澈又是一盆冷水沷下:以后人家是头牌,你就是个拎包小弟!
王宇愣了下,不以为然:怎么可能!你胡说!
张澈站住脚,有些微胖的圆脸上尽是怜悯:怎么不可能?
胡金秋知道吧?你和胡金秋比如何?
王宇自是知道这位当红小生,虽然很少出演主角,却演了诸多男配,凭借《江山美人》中大牛一角的出色表现,还拿到了亚洲影展的最佳男配角。
他嗫嗫地小声道:那自然是不能比的——
感到涨了他人志气,王宇又瞬间提高了声线,紧急补充道:当然,只是现在!
张澈哑然失笑,不过,他看中的,就是王宇这不服输的劲头,他石破天惊地道:连胡金秋都准备转行去当导演了,不然,他一个小生,为什么要混在一群导演里?
自然是做小生没有前途!
看到王宇一脸震惊,他又道:程钢,罗唯这帮家伙,一个个都有戏在手,平日里忙的跟陀螺似的,今天为什么凑到一起?
王宇傻乎乎的接话:为什么?
张澈再次满意地看了年轻后生一眼,不错不错,懂得捧哏,这就舒服了:当然是为了和日本人混个脸熟,以后好从日本人手上偷学东西!
提到日本人的技术,张澈也是服的,就比如刚刚被《江山美人》横扫的亚洲影展,最初是叫东南亚影展,刚成立的头三年,所有奖项都被日本电影横扫!
更让人生气的是,日本人还看不上这个奖项,送来参展的,都是些边角料,真正的好片子,人家都送到了欧洲电影节上!
乃至于第三界东南亚影展在港城举办时,时任港督开幕致词的时候,还酸了一句:我才知道,日本竟也在东南亚境内。
然后,第四界影展在日本举行的时候,日本人就把影展名字,改成了亚洲影展。
呵呵。
王宇不愧是捧哏之王,转眼找到了新的盲点:大家都去了,您怎么不去?
不知不觉,他对张澈的称呼,从喂,到你,再到您,态度已是180度大转变。
张澈双手背在身后,再次慢悠悠地向前走去:他们拍的黄梅调电影,想要更盛大的歌舞场面,更华丽震撼的视觉效果,自然要偷师日本人。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向王宇,意味深长:我,和他们,不是一个路数。
话罢,张澈径直转身向前,不准备再多说半句。
王宇原地呆了片刻,渐渐回过味儿来,大步流星的追了上去,一双大拳拳轻而又轻的落在了张澈肩头,声音谄媚至极:那个,张导~
您还缺拎包小弟吗?
邹文桓给宋浣溪简单交代了一番后,转头请井上桑稍候,到了一班娱记面前,一个个奉上茶水费,道了句辛苦,于是,一众娱记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告辞离去。
干娱记这一行,也是有着不成文的行规:大家受邀一起来现场采访,回去以后,报道什么,如何用春秋笔法,如何润色,就全靠各自的本事了。
几个资深娱记早有腹稿,今天报道的重点,自然还要着落在日本人身上:没看到裴老板特意摆拍了好一阵儿吗?!
裴老板甚至贴心的把理由都找好了:欧洲人还去荷里活拍戏呢!
再加上一百部的片约,噱头也足够了。
嗯,标题就叫,一百部!日本导演来港拍片,兄弟影业签下卖身长契!
两个年轻一点的娱记,知道几位前辈求稳,不想和他们一样,就把着重点放到了影后林钰身上:美人识美人,南国剧团学员训练班第一关筛选别出心裁!
只有一个明报刚入行的小娱记,想法要简单的多:可做报导的点很多,自然要选择其中最吸人眼球的!
于是,他腹中的草稿便是——
兄弟影业老板亲自下场参与学员面试,真情演绎朱丽叶一角!
且不说一群娱记各有盘算,宋浣溪压住心中喜悦,彬彬有礼的向邹文桓辞行,邹主任,那我就先回去了,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邹文桓愣了下,平日里大家都唤他的英文名,雷蒙,倒是鲜少有人唤他的职务,乍一听之下,竟颇有些不习惯。
他客气道:互相关照互相关照,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宋浣溪再一次道谢,出了片场。
一路上,她注意到,整个片场还处于建设中,东边这一片,有小楼,有影棚,亦有搭建的场景。
西边则是尘土飞扬,工人进进出出,干的热火朝天。
这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莫名的就让人对未来有了信心。
清水湾的片场位置较偏,还没有公车通到这里,公司自行开了班车,通往市区,大概一小时一班,方便职员通行办事。
宋浣溪刚好赶上了十二点的班车,一上车,肚子就叫了起来,算一算,她一大早出门,先去浅水湾,又到清水湾,奔波了五六个钟,不饿才怪。
车子一到市区,她就找了家推车的小吃摊,要了碗车仔面,加了两个咖喱鱼蛋,又加了多多的牛肉萝卜!
她今天凭本事赚了二十二块,现在正是财大气粗的时候,吃的起!
路边的小吃车就是便宜,同样的份量,比池记便宜了三分之一。
宋浣溪吃的心满意足,索性沿街慢慢向家走去。
一路上,叫卖声不断,人来人往,她不时停下脚步,看一看街边商店橱窗里展示的东西。
直到她路过一处报摊——
坏了,她还有一摞旧报没有查阅!
从池叔那里借走旧报,是她想看看陈校的伦敦佳人,究竟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