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过去的金漫被洛川抱在怀中,这一次不同以往,洛川没有将她马上包起来放回榻上,而是如珍宝一般一点点收紧手臂,仿佛要将她揉进怀中,揉进心里。
“姑姑。”洛川轻声在她耳边唤了一声,看金漫没有反应,狂跳的心才慢慢稳了下去。“姑姑醒来不要怪我。”
“从相识至今,姑姑数次救我,平日教我养我,可我……只有这条命可以为姑姑挡灾,如果用我的一条命换姑姑平安,我死一百次也不足惜。但唯有一件事,若我此时不做……恐怕此生都没有机会了。”
昏过去的金漫长长的睫羽垂着,她的眼睛很大,闭起来的时候也占据了脸上大部分的位置,没有了平时睁开时的流光溢彩,生动灵活。洛川一手搂住金漫,一手轻轻触碰上她的眼睛。连金漫自己都也没发觉,四下无人的时候这双顾盼生姿的大眼睛里时常流露出浓郁的孤独。
哪怕从前在浮沉馆有鹿鸣鹿苹黄生,哪怕她在鸿王府里赢了所有人,得了东梅苑,每天忙的不亦乐乎,身边人来人往的热闹,她眼底也时常流露出那种令人心疼的神情。
无法融于所有人的那种疏离感。作为最亲近的人,洛川知道就算是他陪在她身边的时候,那种疏离感也不过是淡了几分而已。
如果人的心里有一道门的话,那金
漫的心门应该从未向他人展开过。
“若我能活着回来,定要占了姑姑……的一颗心去。”
洛川将金漫抱上她最爱的懒人榻,轻轻盖好毛毯,俯身在她的眼睛上留下一吻。
即便是知道金漫现在不会醒来,不会知道她此刻的孟浪,可洛川的心脏还是剧烈的躁动着,洛川下意识用手捂住胸口,生怕他的心会跳出来。
临走出房门的时候,洛川不敢再看一眼榻上的人。
时间不大,换好一身夜行衣的洛川提着一把短刃隐进夜色之中。
***
宫城,三殿下的寝宫之中,萧砚与邹思远隔桌对坐,手边熏着一只香手的暖炉。
邹思远看着萧砚对着暖炉出神许久,便开口道,“殿下今日从鸿王府归来后便十分不悦,可是为了金漫郡主与太子的亲事?”
萧砚没想到邹思远问的如此直白,片刻后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先生,正是为此事。”
“今日朝堂上,华亭亲耳听到陛下许诺说,要将凤命女子许给太子。”萧砚眼神一冷。“太子妃之位悬空已久,不想父皇竟是如此先见之明,竟是等待凤命女子出现。我之前只知父皇疼爱太子,今日一看,父皇的疼爱非我所能想象。”
邹思远看着萧砚脸上的落寞,道,“殿下近几日可有见过太子?”
萧砚不解反问,“这几日都在鸿
王府,回宫后还未去拜谒太子。怎么?太子有何不妥?”萧砚见邹思远没有回答,便立刻起身,招呼下人,“来人,本王更衣备车去太子东宫。”
邹思远伸手按住萧砚的手臂,“殿下稍安勿躁。”邹思远屏退周边的下人,“殿下不知,这几日太子神情恍惚,形容憔悴。太子太傅几日与太子讲学,也颇有微词,言说太子才思不如从前敏捷,文字也渐愚钝。”
萧砚慢慢踱步坐回原位,“先生可知太子因何如此?”
“属下已派人去查探究竟,殿下再等等。”邹思远见他神情已经平静,也放缓了口吻,问道,“属下接下来要问的是殿下私事。”
“先生是想问本王,与金漫的事?”萧砚笑了一下,“金漫是凤命女,先生以为本王应待她如何?”
“当今陛下最是相信神鬼之说,无字大师测出此女是凤命,陛下必会相信。”邹思远说道。
“可是父皇的诏书还没有到,上午的朝班,没有理由此时还没送到鸿王府。”这也是萧砚最是不解的地方。
此时外面已经黑得彻底,伸手不见五指。既没有听到宫里传回的信报说什么诏书下发,也没有接到通知各大臣恢复金漫郡主身份的公告。此事定然不是常理。
“难道是因为太子最近精神不济?”萧砚问道。“或许是因为另有一
人来搅扰了鸿王府的局面,才让父皇举棋不定。”
“是谁?”
“是红方大师,也就是无字的师叔。”
邹思远想了想说道,“原来是那名出世入世来去自如的高僧。听闻此人做事随心所欲,不被天下礼数规矩束缚,只遵从本心,是个正邪难辨的人。”
“不止如此,红方做事邪乎狠辣的很,他是出家人却一生贪恋一女子,不择手段将她占为己有,甚至还……育有一女。”萧砚笑了笑,“江湖人,不一般。”
邹思远听得也是发笑,“这位大师傅的传闻我也有所听闻,既然此人如此不可控,不服输,那么他又是因为什么插进了鸿王府的这趟浑水?不论鸿王府中是什么人找上了他,都是行了一步险棋,因为红方完全不受人掌控。焉知,红方入府,输的就一定是金漫这边。”
萧砚将这番话细细琢磨了一番,“先生说的有理,红方是个疯子,可说起疯子鸿王府里不是还有一个嘛。”
“殿下说的可是那位大杀京医馆的王族遗孤,洛川。”
萧砚挑起手炉的盖子,将香气挥了挥,吸了一口,“今晚上洛川定不能安生呆着。”
“因为红方?”邹思远问道。
“因为红方。”萧砚沉声说道,“红方大师言说此子为天不祥,若罪名做实,金漫与他交好比不会坐视不理,如此
一来,洛川今夜便会有行动了。”
皇宫之内。
萧圣像往常一样批阅奏折,将批改好的奏折与太子萧玦一起再查看一次。可萧玦神情十分呆滞,几乎是萧圣说什么,他便回答一个“是”。待到最后一份奏折完成,萧玦还是呆呆的跪坐着。萧圣收起奏折,道,“改天招金漫进宫来,让你们互相见见。”
“是,父皇。”萧玦呆呆的答了一声。
萧圣挥了挥袖子,萧玦躬身退去。
“玦儿,你那天的事想起来了吗?”萧圣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