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如红梅,长服玄黑的少女单膝跪在地上,落雪满头发似白雪。憋屈了太久的一口血吐出来反而舒服了不少,金漫撑着金刀,仰头看着那小塔一样的矮趸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不男不女有什么好得意的?你还挺美。”
“怎么了,不说话了?”金漫嚣张的望着他笑,神情自然又松弛,好像此时吐血的人不是她似的。
矮趸男人小山似的往前走了两步,喉咙里发出咯咯咯咯的声音,似笑非笑,不男不女的很是阴森可怕。寻常的女子早就要吓得掩面哭泣,可是金漫是普通女子吗?不仅一点没退缩,反而好奇的仰着头近距离打量起他来。
“你是不是不会好好说话啊?别人说话要钱,你说话要命那种?”金漫甚至还有心情调笑,她慢慢抬起一点上半身,腹腔里火辣辣的,应是在内出血。
金漫暗叫一声不好,内伤在古代可是比外伤更麻烦的。没有现代的医疗手段和止血方式,金漫很担心自己会不会死于大出血。
可是她偏就有一种偏执的劲儿,撑着半个身子从地上抓了一把新鲜的雪,塞进嘴里。她小时候切了扁桃体以后出血,医生就是这样嘱咐她可以吃冰淇淋止血的。也不知道这办法对她现在管不管用。
“不会说话就算了,正好方便我骂你。”金漫咳嗽着吐了一点血沫,“反正打不过你,骂骂也是过瘾的很。”
金漫的话很快激怒了男人,矮趸的男人的肚子似乎比方才大了一圈。金漫脑子里闪过“蛤蟆功”三个大字,暗想着如果他是靠这个发招的话……
“大胆的小娘皮,找死!”男人几乎是怒吼着喊了出来,金漫被震得头快要撕裂,却也在他狂怒的时候抓住了一丝机会。
黄金弯刀从下往上撩过,同时金漫不受控制的血喷如注。刀落,可倒地的只有金漫一个。
满
地,血如红梅散落。
***
皇宫中正宝殿,御书房内,萧圣正认真的描摹着一幅水月观音像。神仙眉眼慈悲为怀,笔尖蘸着调制好的金粉,笔法游龙,描出菩萨低垂的慈悲神态,好似俯瞰众生。
“陛下的水月观音真是绝了,奴才远处瞧了一眼,险些以为菩萨转世临凡了。”安吉递过一盏热茶,香气袅袅升起,迷了萧圣的眼。浅浅的喝了一口,“朕每次看着菩萨娘娘,心里便踏实了。”
“陛下惦记着钦天监的事儿?”安吉把茶盏收拾走,边问道,“金大小姐半个时辰前到了钦天监,现在还没出来,要不要让羽林卫去瞧瞧?”
“陛下!”白公公拎着长长的袍子走进来,“陛下,方才钦天监里传出了悲喜驼驼的声音。”
白公公抖着一张白脸说着刚接到的消息,他低着头,掩饰着神情。他没想到,金漫真的闯到了钦天监的第三关。
传闻中的钦天监并不会这么容易通过才对。
萧圣停了片刻,把玩着手中的玉杆毛笔,“安吉啊,你说说这么好的玉是怎么得来的?”
“奴才听人说,好玉多是千刀万琢才得来的,无数次的打磨方可得来耀眼光彩。”安吉躬着身子说着。
萧圣闻言略略点头,示意白公公下去。
“老白多数在后宫里行走,今天却是他来禀报了金漫的行踪。”萧圣脸上带着一点冷笑,“皇后为了太子当真操心的很。金漫这个凤命天选之女,朕不给太子,她就要来抢人了。”
“与其有这个时间来打探朕的心意,不如好好的做她的一国之母,水患闹得那么凶,没见她一次到朕面前来说。一个女娃娃,反倒是让她上蹿下跳起来。”
萧圣给菩萨的手上多画了一枝柳叶,又起身端详着,道,“不大的女娃娃倒成了千把刀的靶子,倒是不错。朕就是要这千刀万
斧,若真是一块璞玉,朕不介意多让她挨上几刀,真的成了一块宝玉再光芒万丈的走到朕的面前吧。”
“那羽林卫?”安吉问道。
“朕的兵将怎么能为了这点小事丧命?无非是后宫女人们开始不安分罢了,且让她们再争斗争斗。”萧圣饶有兴致的期待道,“祭台照常安排布置,等到了吉时,吩咐羽林卫们出去。”
安吉笑着应承,接过他手中的毛笔,“原来陛下是看中了这对姑侄。这次的考验要是过了,这两人就要平步青云了。”
萧圣直起身子,舒缓着腰,安吉见状扶着他,“陛下画了半日也该歇歇了。”
“好,朕要更衣,稍后你随朕一起到祭天台去观礼。人不管怎么样,祭天总是要祭的。”
中正大殿内一派祥和,萧圣和安吉有说有笑,可是另一边的凤仪宫却是一派暮气沉沉的肃杀。
皇后侧身坐在仍然昏睡不醒的太子身边,不时用帕子给他擦去额头上的汗。
白公公跪在皇后的脚边,替她揉捏着小腿,心疼的说道,“娘娘,这些事让奴才们去做就行了,您都多少天没好好休息过了。奴才看着着实心疼的很。”
皇后按着眉心,疲惫的神情溢于言表,“哀家自己的孩子,怎么能不管?下人们总是要攀高踩低,太子从前得势,多少人往东宫跑献殷勤,可是自从太子病了这一遭,还有谁来看望他?大多数是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
太子几日前不知怎的,忽然发病,病情来的又快又猛,太医们勉强降了热,可是醒来的太子精神始终不好,最近几日更是昏昏欲睡的时候居多,竟是药石无效的征兆了。
一想到这些,皇后的神情就越发难看。
“哀家也是走投无路了,杀了金漫,又能如何呢。无非是要让陛下知道知道,我,我和太子不是他能随便舍弃的。”
“奴
才不懂,金漫有什么价值,能让娘娘这么大费周章。”
甚至不惜派出自己娘家的亲卫死士到钦天监,就为了在最后一道门前,再多增加一道关卡。
“你是不懂。金漫的确不算什么,一个命硬的野丫头罢了,但是她背后是鸿王。”皇后长舒了一口气,“鸿王老迈原也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