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嫌人家说闲话……”
燕清辞白了他一眼,说道:“我看你也听得挺开心的,又是点烟又是买酒。”
谢周笑着说道:“查案不能算听闲话……查案!……不良人的事,能叫听闲话吗?”
身边站着个不良人,谢周理所当然地把自己也归为了不良人。
燕清辞白了他一眼,也跟着笑了笑,云开雾散,满目星辰。
谢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虽然他这些天已经看过好些次了,但还是觉得很好看,此间风景,百看不厌,值得驻足一生。
燕清辞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别过头去躲开了目光。
……
……
就像燕清辞往往会给人一种清冷、生人勿近的感觉,其实很多同辈在看到谢周的时候,也会产生同样的感觉。
虽然谢周很好相处,性格也很温和,但许多人就是觉得他冰冷,难以接近。
因为在这利益交织的人世间,大部分人在交朋友之前,往往会
先审视自己。
如果目标太过优秀,那么他们难免会生出自惭形秽的想法。
而这种自惭形秽,很容易演变成嫉妒和不满。
谢周无疑是优秀的人,即便在秀儿遍地走的青山,都能算得上一枝独秀。
也因为他过于优秀,所以他在青山并没有多少朋友,除去方正桓和东方月明以外,真正能坐一起喝酒聊天的只剩下那么三两个。
当然,燕清辞确实是个清冷的人,也确实是生人勿近。
好在她出身不良人,不会站在更高的地方审视民间的老百姓。
谢周不一样,他只是看起来高冷。
他能跟姜御、东方执法、圣贤城柳城主这些大人物坐一起谈论正事而不感到拘谨。
也能和同辈的朱贤、关千云一人拎一个酒壶,坐在马路牙子上唠嗑。
有时候下山游学,在附近的村子里暂住,他跟着主家老农一起,撸起袖子下地插秧干活都没什么问题。
就像今天,他和
老大爷蹲在地头上,为老大爷点烟递酒。
没什么放不开的。
毕竟在拜师青山之前,谢周曾在那座金陵城的破观里,独自生活了三年时间。
一眨眼十多年过去,如今的他连御剑术都学会了,足以御剑而行,将云层踩在脚下。
但是他永远不会忘记,当初街角的煎饼两文钱一个,新鲜的青菜五文钱就能买上一篮,帮张大爷挑一缸水能拿三文钱,替李叔送一趟货能赚十个铜板……
相处的时间久了,燕清辞已经清楚谢周的性格,也更加的欣赏谢周。
毕竟在长安城里,那些同龄的世家公子们一个个比燕清辞还要“高冷”,他们养尊处优惯了,在面对普通老百姓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摆出一副颐指气使的人上人模样。
与他们相比,谢周无疑好上太多了。
……
……
谢周和燕清辞没有回客栈,不约而同地去往白雾镇西边。
看起来像是散步,其实不
然。
他们在找老方家的祖宅。
不多时,一座废弃小院现于眼前。
和方家祖坟的场景一样,这座小院前也有人围观,门前的空地上摆着许多贡品。
谢周和燕清辞同时注意到,院子里杂草深处躺着一具孩子的尸体,身上覆满冰霜。
“说过多少次这里不能来不能来,这群兔崽子咋就是不听!”
“唉,老刘家可就这一个儿子……”
“希望他们节哀顺变吧……”
“刘哥,嫂子,也别怪弟兄们拦着你们,你们也知道,这鬼宅不能进。”
“万一进去了,将污秽带出来怎么办?”
村民们议论纷纷。
不远处,几个健壮男子将一对夫妻拦在门外,眼睁睁地看着孩子的尸体,女人掩面哭泣,男人虽然没哭,却紧握着拳头,脸上写满了无助和悲伤。
谢周和燕清辞站在不远处听着,眼神逐渐变得阴沉起来。
谢周细心观察着周围,发现以方家祖宅为中心
左右几个院子,还有对街的几个院子都空着,里面的杂草肆意生长。
这几家人应该是担心方家“闹鬼”的事情扩散,搬到其他地方去了。
谢周暗叹一声,心想这种怪谈一旦出现,整片区域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呼呼!呼呼!”
街上刮起一阵寒风。
谢周下意识地放开感知,忽然从方家祖宅中察觉到了一抹淡淡的血气。
他又想到昨晚临近客栈,同样察觉到了一抹血气,似乎就是从西边传来?
不是结出白霜了吗?不是身体僵硬的宛如冰石吗?为何会有血气?
谢周微微眯眼,看来这就是那只“鬼”的手段了。
人人都在恐惧鬼的存在。
谢周却想见一见。
“走吧,晚上再过来。”
他对燕清辞说道。
民间尤其敬畏鬼神,这种祭祀一旦开始,几乎要耗上一整天才会结束。
等到太阳落山,百姓散去,“鬼神”出现,也就到查案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