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效仿朝中的三省六部,在衙门内部按照职责,分别设置了缉捕、刑讯、情报、督察、监禁等几个分处,各分处主事需经过朝廷认证,位同四品武官。
不良帅燕白发就兼任缉捕部主事,副帅赵连秋则兼任刑讯和情报部的主事。
各分处另设置多个小队,少则五六人,多则二十人为一伍,队长等同军中校尉。
燕清辞和关千云便处在这个位置,同时也都隶属于情报处。
不同的是,燕清辞的小队中只有六个人,通常只负责长安内部的情报收集,而关千云手下有十九个人,分调雍州各处,常年游离在危险边缘,执行各种隐秘的任务。
此时此刻。
暮色降落,天气也渐寒。
长安城到处都亮起灯火,灯笼外的油纸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霜。
灯火微乱,有人急匆匆地闯进了不良人衙门,面色因为赶路而变得有些发红。
“屈夫人……屈夫人死了!”
这人一路跑到衙门左侧的某个偏厅里,语气显得格外焦急。
这个偏厅便是燕清辞的办事堂,此时跑过来的不良人正是她的部署。
他们得到燕清辞的授意,把巡逻地点换到了屈府附近,着重观察着屈府的动静。
他们觉得已经足够谨慎
了,一整天都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可谁知道两刻钟前,他们忽然听到屈府传出来大片大片的哭声,找个由头进去,才发现竟然是屈家大妇死了!
甚至于屈夫人在午后未时就失去了呼吸,他们直到暮时才有所察觉。
办事堂内,燕清辞正与谢周一起,整理离开近三个月堆积下来的卷宗。
听到楚巧巧的死讯,燕清辞放下手中的卷宗,秀美蹙了起来。
谢周也愣住了,一瞬间有些失神,眼睛微微眯起,轻声说道:“怎么会……”
楚巧巧的死亡给了他很大的震撼。
倒不是有多么悲伤。
说到底,谢周和楚巧巧只是萍水相逢,顺手救下了这个女子,没有任何多余的羁绊。
可不得不承认,在这短暂的接触中,楚巧巧留给他的印象很好,性格温柔而又坚强,在死亡面前拥有着临危不惧的勇气,虽是女子处事得体之余又不失大气。
谢周也能看出她对下属的关心和爱护,那晚车队中有人因她而死,她那种发自内心的愧疚也不是做假。
像楚巧巧这样的人,不该平白死去,更不该死在挚爱之人的手中。
所以谢周有些生气,也有些愧疚。
是他自大了。
他自以为看透了屈望的
心思,认为后者不会急着对楚巧巧动手,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揭穿屈望的真面目。
如果他更谨慎一些,楚巧巧也不用死了。
“死因是什么?”
谢周问道。
“屈巡官说她是被刺客下毒而死,还说刺客必有同党,拜托我们一定把他们缉拿归案……”来人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另外,太医署的乌太医也在。”
这几人知道一些内幕,所以并不相信屈望的话,本打算让衙门的仵作进行验尸,以此来揭穿屈望的谎言。
可就在此时,他们忽然发现乌朋也站在旁边,有了乌朋的背书,根本就无从提出异议。
仵作来了又如何?
乌朋说是中毒,那就一定是中毒,任凭最好的仵作都验不出来。
谢周也清楚这一点,心想麻烦大了。
在这件事中,屈望本就隐藏的极好,让人挑不出毛病,乌朋的加入更是让此事变得难上加难,毕竟后者身为世上最顶级的医师,想要瞒过法律杀死一个普通人,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这两个人联手做事,怎么会留下把柄?
……
……
夜色即将落下,谢周告别燕清辞离开了不良人衙门,朝宣阳坊的盛捷客栈赶去。
他的心情有些沉闷,准确去拜访
张季舟,一来是告诉后者楚巧巧死亡的消息,二来是观察客栈周围是否还有乌朋的眼线。
可就在离开衙门不久,忽然从东南方向传来了一声轰鸣。
谢周停下脚步,朝东南方望了过去。
昏暗的暮色下,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那边的天空。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声轰鸣。
街上行人被吓了一跳,驻足望去,一边议论纷纷,一边唏嘘不已。
他们只当是发生了火情。
长安城这么大,每年都会有几起火情,这并不值得稀奇。
况且看那火光的方向,应该是在东市或者平康坊,都属于长安城人流最密集的地方。
至于这声轰鸣,很可能是哪个富贵人家囤了大量的烟花爆竹,遇火产生了爆炸。
可在谢周这种修行者眼里,却清楚事实并非如此。
那是战斗发出的声音。
感受着空气中隐约传来的内力波动,谢周明白,这场战斗双方的实力都在一品境往上,其中一方甚至可能是一品后期的强者,至少不会比蔡让弱上多少。
谢周有些好奇,却没有过去的打算。
如今的他还未突破一品,若非必要,最好还是不要参与这种层次的战斗。
更重要的是,敢在长安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
场战斗的一方必然是朝中高层,而且极有可能是内廷司中人。虽然有青山作为靠山,谢周不用太顾忌内廷司的存在,但也不想给这群太监留下任何的把柄。
远处火光冲天,这边的街道上却变得更加热闹,很多人吆喝着结伴赶了过去。
好在街上有许多巡逻的士兵和不良人,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们明白这其中的潜在危险,很快做出反应,封锁住各大路口,以防人流引起更大的麻烦。
战斗开始的很快。
结束的更快。
空气中的内力波动逐渐消散,再也没有响起第二声轰鸣。
这应该是一场碾压级别的胜利。
火焰仍在继续燃烧,不过几支巡逻队聚集过去,相信很快就能把火扑灭。
谢周有些唏嘘,没有过多停留,继续往宣阳坊的盛捷客栈赶去。
然而。
就在他刚走进宣阳坊不久,路过一家车马行的马厩时,再次停下了脚步。
马厩里没有马,里面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