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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午夜探监
    乌朋的心情真的很好。

    乃至在酒足饭饱之后,吩咐姚浩能为他研墨,提笔写下了除夕夜要贴的春联。

    是的,即使今天是小年夜,姚浩能依然侍奉在乌朋身边,没有回家。

    被乌朋选为药童,这是姚浩能的机遇,无论姚家和他自己都很在乎这次机遇。

    所以在跟随乌朋这两年来,他回家的次数拢共不超过五次。

    这当然有讨好乌朋的意思在内,可这种讨好,无疑也是大有益处的。

    乌朋对他越来越满意,逐渐教给他一些秘传药方和一些真正的医学至理,对他的信任甚至超过了自己的亲生孩子。

    书案被擦的锃亮,乌朋站在案前,粗毫入墨,落笔如刀,笔触在红纸上晕染开来,一股淡淡的墨香跃然纸上。

    他写的第一幅春联只有十个字。

    “但愿人皆健,何妨我独贫。”

    这是医师们常用来自醒的话语。

    乌朋看着这十个大字,感觉状态极好,心里充满了不为人知的得意,笑问道:“浩能,你看我这字儿,写的如何?”

    “老爷的字饱含风骨,遒劲有力,颜筋柳骨莫过于此。”姚浩能适时的夸赞起来。

    他这说法虽然有些夸张,却也不算是拍马屁。因为乌朋的字写得确实不错,而且乌朋很喜欢写字,除去医师的身份以外,他还是长安城中小有名气的书法家。

    乌朋抚摸着胡须,心情大好,忽然说道:“以后若四下无人,便允你喊我先生。”

    姚浩能愣了一下,随即大喜过望,这可不就意味着药童熬出了头,即将拜师的先兆吗?

    “是,先生。”他赶紧喊了一句。

    乌朋笑看着他,吩咐道:“去吧,把这幅春联挂上,就不等除夕了。”

    趁着姚浩能准备春联浆糊的时候,乌朋泡了杯茶,滋滋啜饮着,心想真是一个好年啊。

    他不自觉地朝刑部的方向望去,心想那个老东西,此时怕是不好受吧。

    下午时分,他特意派人去刑部走了一趟,交待别让张季舟在牢里过的太舒服

    了。

    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刑部的态度不清不楚,并没有答应他的要求。

    乌朋猜测,这是刑部在顾忌南阳张家,以及张季舟江湖关系的缘故。

    无妨。

    只要张季舟还在牢中关着就好。

    等过上两天,他便带上礼物,以探监的名义去“拜访”张季舟。

    老家伙今年八十有六,牢狱之苦,加上他过去一气,大受刺激下未免不会直接病倒。

    如果能直接病死,那就更好了。

    其实乌朋对张季舟本来没起杀心,他只想把后者逐出京城,再不相见。

    但知道张季舟此行长安的目的后,乌朋坐不住了——老家伙竟敢妄图诋毁星君,毁了他的前程,这怎么行?

    那就别怪徒弟我心狠手辣,只好送你去见阎王爷了。

    书房外,姚浩能把浆糊涂在房门两侧,一边贴联,一边看着老爷……喔不,先生的脸庞。

    少年眼神激动,心情更是激荡无比。

    被先生看重赏识的欣喜冲击着他的灵魂,恨不能为先生肝脑涂地。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为先生做些什么,他要准备一份最好的新年礼物送给先生。

    可到底准备什么礼物好?

    姚浩能左思右想,忽然想到了如今困于刑部大牢,却没有受到审判的张季舟身上。

    那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审判张季舟,让刑部不得不给他定罪呢?

    ……

    ……

    刑部的衙门位于皇城外围,坐落于太安坊和庆年坊交界处的兵马巷里。

    说是巷,其实是一条很宽敞的南北向长街,铺以青石地板,可容纳三辆马车并行。

    刑部衙门处在兵马巷中央,整体是一座五进院落,由三十余间硬山顶的屋殿组成,砖瓦皆用青黑,唯有大门刷了一层朱褐色重漆,显得颇为庄严,更显厚重。

    午夜子时。

    今天已属于腊月廿四,小年后的第一天。

    和往常一样,冬日的夜晚天空漆黑到发灰,既不通透也不朦胧,勉强施舍给人间些许惨淡的月光。

    小年的喜庆逐渐退去,各家各户大

    多关上了门窗,陷入熟睡。

    刑部也紧闭着大门,门前两盏大红灯笼散发着微光,两座威严的石狮子与之相伴。

    其间当值的官员们早早就回了家,只剩下几个轮值的守卫,也是无精打采,裹着厚厚的棉袄,即使冬夜的寒风刮得冷冽,也止不住困意来袭,一个接一个的哈欠。

    不远处的屋檐下。

    谢周一身黑衣,背负铁剑,望着刑部大门的方向。

    他头戴帏帽,帽檐一圈有黑布垂落,遮住了他的脸庞,也遮住了他幽深的眼神。

    他是来看望张季舟。

    选这么一个午夜的时间点来探监,怎么看都有些不合常理。

    所以更准确的说,他是来劫狱。

    他和乌朋的看法相同:

    张季舟的年纪大了,受不得牢狱之苦,倘若再受到别的刺激,只怕性命不保。

    谢周要把他从牢里带出来。

    不管有着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不管在整个事件中他们是对是错,劫狱终究是一件有违法度的事情。

    所以他没有把这事告诉燕清辞。

    少女自幼在注重法度和规矩的不良人中长大,也不见得会同意他的做法。

    即使同意了,谢周也不会同意燕清辞和他一起过来劫狱。

    而且他和燕清辞在对一些事情的看法上,终归是不一样的。

    他出生在谢家的伙房,经历了王谢的灭亡、乌衣巷的苦楚,自幼便多有磨难。

    可他无疑也是幸运的,老仆谢三顺和诸葛长安先后救了他的性命,又得到老儒孟如晦的欣赏,教他念书识字,乌衣巷附近的小贩商户也都对他多有疼爱,可以说在八岁之前,他一直都在靠众人的怜爱生存。

    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谢周,心底的情理无疑要大于法理。

    直至拜进青山,看到师门长辈们行侠仗义,济世扶困,剑斩万千邪修。

    这些都是他眼中的正确。

    然而归根结底,大夏不曾赋予青山执法权,更不曾赋予青山杀人的权力。

    青山做的很多事,都游离在大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