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边儿。
卢县令负手而立,脸色阴沉。
宋夫人和叶村长都离着远远的,不敢靠近。两个小丫头如同惊弓之鸟,早就跑到了很远的地方去了。
叶琛缓步向前,迎向了他面前的卢县令。
眼前的卢县令虽然面若寒霜,却不掩眉宇间的艳丽之色,虽然经常四处奔波,但是却不似自己这般黝黑,脸蛋很有光泽,犹如白皙的美玉一般。
叶琛行叉手道:“起初,县令大人将卢公子扔到寒舍,卢公子是无法接受的,甚至还闹了一场......”
此时的卢秀宁心中,卢照凌已经跟登徒子,世家顽劣的公子哥划上了等号。
所以一脸愧疚地回应道:“叶先生,我也没想到他这般顽劣,是我考虑不周,给清河村添麻烦了。”
“明府莫急,请先听我把话说完。”叶琛道:“卢公子起初确实无法接受,跟在下关系也不和睦,甚至还想过逃走,结果滚落山崖,弄了一身伤。”
叶琛故意将事情说得严重些,借此观察和影响卢县令。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提及滚落山崖的时候,卢县令的脸上明显是闪过焦急之色。
叶琛道:“卢公子确实是做不来农家的活的!捡稻穗会半路去抓蝴蝶,脱粒会半路去水渠边儿打水漂。”
卢县令气呼呼道:“他素来这般不着调,让人气恼!”
叶琛笑道:“明府,请听.......”
在叶琛不卑不亢且温和的语气下,卢秀宁发觉,不知道为何,自己的愤怒正在缓缓退去。
她现在考虑的更多的是,那日卢照凌滚落山崖之后的事情,此外就是卢照凌以后的管教问题。
叶琛继续道:“但是卢少爷,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也是相当善良的孩子了。您可知道,他虽然不喜劳作,但是依然为清河村做了很多好事。”
“卢少爷发明了木碾,没有牛马,用人力拉着,也能加快脱粒的速度,甚至还和我一起制作了水碓,依靠水力,可以不分昼夜地工作,给清河村带来了莫大的便利。”
“他没跟我说这些。”卢县令有些后悔。
“您是否应该反思下,您是不是没给他机会说呢?”叶琛温和地继续道:“当初,我奖励了卢公子两个蛋挞,卢公子吃了一个,另外一个舍不得吃,一直想着给您带回去尝尝,一直到蛋挞腐烂,成了臭汤。为此,卢公子懊恼了一路呢。”
卢县令猛然呆住了。
那一日,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地训斥了他。
她有些不敢相信。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阿弟,如果有一百斤,浑身上下,起码有九十九斤是反骨。
自己说话,他从来不听的。
除非自己发火,用竹棍打他,他才会暂时屈服。
她总是觉得,这小子翅膀硬了之后,肯定会逃离自己。
一想到这小子会逃离自己,不听自己的话,卢县令越是想要揍他。
可是,眼前的叶先生却告诉自己,自己的阿弟,竟然要带美味的蛋挞回去给自己吃。虽然她也只是第一次听说蛋挞这个名字,但是能出自叶先生之手的美味,肯定很不错吧。
也就是说,自己的弟弟虽然顽劣,但是他心里有百姓,有乡亲们,更有她这个阿姐。
“是啊,明府,卢少爷人不错的。”老村长装着胆子说道:“上一次,少爷去镇上,我以为他会跑呢,没想到他不仅回来了,还带回了很多笔墨纸砚给孩子们。”
这时,那两个被吓坏的小姑娘也被衙役领着回来,宋夫人跟她们聊了聊,带到了近前。
“大人,这两个姑娘之所以哭,是被公子的忽然出现,以及公子的言语所惊吓。”宋夫人解释道:“两个小姑娘以为被扔进河里做龙王的妻子,是很幸福的事情,可以帮着家里人浇灌土地。卢少爷听完之后,过去给她们解释,说做了龙王的妻子,就会被淹死。”
卢县令的表情更加尴尬了。
上一次,这一次,都是自己冤枉卢照凌?
她先是对两个姑娘说道:“我替舍弟给你们道歉。情急之下,冲撞到二位姑娘了,你们赶紧回家吧,莫要在路上耽搁太久,让家人着急。”
说完又看向宋夫人,“问清楚是哪个村了吗?是他们村里的行为,还是镇上的行为?竟然拿童女祭祀龙王,当本官的话是耳旁风吗?明日叫到县里议事。”
宋夫人点头道:“已经问清楚了,是镇上的行为,我即刻通知。”
卢县令这才转回心思,她想去找卢照凌,亲口给弟弟道歉。
但是又对清河村没有那么熟悉,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二壮心里很是得意,“哼!坏女人!这就是自作主张的下场!”
但是看到县令焦急的模样,又于心不忍,便主动开口道:“县令大人,卢公子跑回我家了。”
叶琛和二壮在前面带路,卢县令赶紧跟上。
叶琛家正在忙碌,拌泥、剁稻草、打土坯,打好的土坯就运到他新选的房址周边摊开晒干,来来往往都是不停忙碌的人。
而卢照凌也混迹在其中,一边儿干活,一边儿给正用傲娇的语气示范,“蛋蛋,这干活跟行军打仗是一样的,既要堂堂正正,有万夫不当之勇,又要有过人的谋略。一味地使用蛮力肯定是不行的,你看我,身子弯成这个样子,以大腿发力,以腰部为支撑,在甩动手腕,像不像使用桔槔,这样多省力。”
这厮虽然穿着一身补丁衣服,混迹在人群中不显眼,但是他的嗓音很特别,而且大家都下意识地听他说教,所以卢照凌一下子就吸引了卢县令的注意力。
她迈步走过去。
众人一看见官袍,吓得纷纷下跪,“见过县令大人。”
卢县令挥挥手:“都起来吧,你们继续忙。”
有县令大人在这里,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