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琛嘱咐卢照凌和二壮不要将此事告诉家人,以免他们担心。
翌日,正常去地里照看蘑菇。
至于货品,则由卢照凌请了北海县的不良人代为运输,为此叶琛每一次发货,要多付出百分之十的成本。
休息了一夜之后,二壮已经忘记了昨天的变故,看着地里的蘑菇涨势喜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家里那么多蘑菇,爹爹会不会在研究出新的吃食来呢?
自己又该如何开拓生意呢?
小壮带着阿福,一人拿着个喷壶,不停地喷洒着水分,嘴里念叨着,“蘑菇蘑菇你快长大,你再不长大,可就不是喷水啦。”
叶琛最近有些心神不宁,也不知道山砲寨跟这一次的事情有没有关联。
站在村口的叶琛,向远方眺望,心中不断地思索着。
就在这时,一架马车停在了村口。
从车上下来一个身着华服,头戴幞头的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下车之后,先环视一圈,视线落在叶琛身上之后,似乎找到了目标,笑容和善的朝着叶琛走了过来。
“这位先生可是名满北海的秀才叶琛?”中年人叉手笑问道。
叶琛只好叉手回礼,“正是在下。”
“哈哈,久闻咱们北海县出了一个能济世安邦的大贤,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在下杜文才,给先生见礼了。”
说完,杜文才长长一揖。
这人相貌不俗,说起话来也很儒雅,有贵族之风,但是叶琛就是觉得很虚伪,让人不自觉的想离他远点。
叶琛下意识地回礼,忽然间脑海灵光一闪,飞快直身,失声道:“杜家?京兆、襄阳、洹水、濮阳哪一家?”
杜文才的笑容里夹杂了几分苦涩,颔首道:“濮阳杜氏。”
叶琛笑了,杜文才也笑了,二人互相直视对方,笑的很是畅然。
好了,事情逐渐清晰。
这件事情,竟然牵扯到了濮阳杜氏。
“没想到我一农家小户,竟然招惹到了濮阳杜氏.........”叶琛笑叹,脸上丝毫不减愤慨之意,反而有一种太阳底下不会有新鲜事的感慨。
杜文才一直观察着叶琛的脸,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任何一个细节的流露。
很遗憾,眼前的男人很复杂,他看不透。
“误会,昨日之事,全是一场误会,今日特意来向叶先生赔礼。我们濮阳杜氏绝不是那种欺压良善的人家。”杜文才朝着叶琛长揖,语气很诚恳,甚至带着几分懊悔之意。
很有意思,濮阳杜氏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还牵扯到了范阳卢氏,而且人家卢氏的才女还在北海县做县令。
他们起初还以为,只是一个酸秀才偶尔发明的吃食,这东西对普通人来说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但对于濮阳杜氏却不一样了,濮阳杜氏是豪门望族,在河北道有着莫大的影响力。
如此大的宗族,自然需要大量的钱财作为支撑。若是得到蔫黑鸭和蔫老吉,可能能够迅速在整个河北道铺开,进而产生莫大的收益。
“听说你们家的人还断了三根手指,这也是误会么?”叶琛挑眉问道。
“确实是误会,不瞒叶先生,我们杜家确实想要这蔫黑鸭和蔫老吉,但是合作的方式有千万种,何必非要大动干戈呢?我们杜家也是要面子的。昨日之事,乃是我们家族想与叶先生示好,派出来暗中保护贵府二公子的,谁曾想卢公子也误会了,抬手就是一剑,哎。”
杜文才的解释很是诚恳,和善的言语里,夹杂着几分委屈,完全没有高门大户的架子,甚至于他是一个含冤待雪的受害者。
叶琛笑得很是温和,语言啊,他是一门艺术。
同样的事情,黑的可以说成白的。
逻辑上也很通顺,可信度也非常高,别说是外人,便是自己这个当事人听了,也未必能分得清对错。
真相往往就隐藏起来了。
算了,世家门阀自己惹不起。
就算是当今女帝,也要徐徐图之,自己犯不着跟他们起冲突。
叶琛拱手道:“杜先生言重了,犬子并无大碍,在下也没将事情往心里放,事情说开便好,还劳烦您亲自走一趟,让在下心中难安。”
杜文才对叶琛的态度非常满意,杜家确实是来道歉的。
但道歉是有限度的,特别是叶琛这边儿,不能蹬鼻子上脸。
眼下叶琛的态度,显然让杜文才很是满意。
拍了拍手,马车上的蓬布被掀开,上面装着一个厚实的箱子。
杜文才笑道:“虽说是误会,但是毕竟我杜家没事先说清楚,自然要有所表示,马车上的钱是纹银一千两,算是聊表杜家的结交之意,还望叶先生莫弃。”
妈卖批!
狗大户!
叶琛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箱子。
我怎么就没投胎到世家。
人家一个见面礼,就是纹银一千两。
折合人民币好几十万?
我滴乖乖,难怪那么多寒门士子愿意为其奔走。
搁在后世,谁要是见面给我五十万,我也得给他好脸色啊。
甚至没节操的人,会喊一句papa。
见叶琛被震住了,杜文才笑道:“误会揭过了,这一千两算是赔礼,不过叶先生所创的蔫黑鸭确实是个好东西,您一家人去做这件事情太浪费时间了,若是叶先生有意,杜家愿意以两千两的价格买下蔫黑鸭和蔫老吉的制造之法,并且每年给您半成分红,且可以绵延子孙。我杜家愿意签订契书,即便是王朝更迭也不会作废,叶先生以为如何?”
叶琛被震得眼皮子直跳,他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将蔫黑鸭和蔫老吉的技术卖出去,叶琛并不介意。
对他来说,谁拿去制作他并不介意,甚至于他公开都行,反正这东西已经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