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叶琛其人又不是什么知名的老行伍,自然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战争经验,他能在山贼来袭的情况下,从容不迫地指挥乡亲们迎敌,甚至派出三壮,打出种种操作,已经是当下叶琛的极限了。
当再次有突发情况出现,以至于三军混乱,上下不知道如何奈何的时候,叶琛自己也难免有些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以至于他都有几分迈开双腿逃窜的冲动。
但是后面就是清河村,他即便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于是乎,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黑齿长治近前,神情肃然道:“将军,叶琛也是一介凡夫俗子,这种情况是叶琛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的。”
黑齿长之闻言,刚刚升起的那点希望瞬间消失殆尽,以至于当场差点露出了怯意。
却不料叶琛继续说道:“可是,在下想说,某虽然是一介凡夫俗子,也看出来了,彼时彼刻,我等只有与敌军血战到底一条路了。
青州的兵马陆续抽调到了前线,即便是没有抽调到前线的,一时半刻也支援不到此地。此时此刻,将军手下这支兵马,几乎是北海县的最强军力,若是您能退缩了,岂不是要任凭这群山贼来去自由?”
黑齿长之终究是大周的名将,闻言在立刻回过神来,在深吸了也一口气之后,整个人蓦然间散发出庞大的坚定信念。
而黑齿长之刚要行动,却不料叶琛再次开口,黑齿长之从心里敬佩这个年轻的村正,便止住了脚步,听叶琛在耳边轻声耳语,居然一怔。
旋即黑齿长之看向四下的将领正色道:“先前本将所言,杀一个贼子,赏白银二两,如今形势紧迫,本将自然要提升赏格,将士们但凡杀敌者,不论阶位高低,赏银皆翻倍为四两。
但这银子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一会儿本将会便派部曲告知朝廷,此战不论上下,谁敢退缩,皆当场斩杀,且连累家人,兵士退缩,罚没家人永业田,开除军籍,军官退缩,家人流放,三代不许为官。”
黑齿长之奉圣人之命,剿灭沂蒙山贼,自然有圣人给予的种种支持,其中临阵决断便是一种莫大的支持,在场的军官在蠢,也知道当黑齿长之说出这一番话来的时候,便意味着朝廷会认可黑齿长之的话。
原本骚动的队伍,一时间骇然,甚至于瞬间寂静无声。
“还围着我做什么,还不速速下去整军迎战!”黑齿长之大手一挥,将手下的将领悉数派了出去,身边儿仅剩下几个文士,与十几名部曲,此外便是叶琛这个外人以及几名村中长辈了。
秋风飒飒,本事天朗气清的好时候,却因为滚滚浓烟,坏了这大好风景。
最先接低的将士们,且战且退,被人家揍得哭爹喊娘,但是随着诸位团长、都尉领了军令,匆匆赶制战场,且带了一定数量的部曲、亲信迎了过去,本来动荡的战线,竟然直接稳固了下来。
而在大山之上折返的潘虎、卢照凌二人,见到山下是此等情形,心中暗暗佩服那位新认识的常威的同时,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命一众将士拼命回转,没过多久,也加入到战团之中。
双方夹击之下,虽然不能做到彻底压制陈四海这支队伍,但是也控制住了局面,使得他们不在似先前一般气势如虹。
战事猝然间爆发,如滔滔洪水扑面而来,却又在叶琛的谋划,黑齿长之的决断之下,将士们以弱旅,硬生生的抵抗住了压力。
占据似乎再次僵持了下来。
就在刚才一刹那间,山贼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竟然也将叶琛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现在时局稳住了,叶琛竟然感觉后背已经湿透了。
但是看着眼下时局的模样,叶琛心中依然一团乱麻,只觉得时局已经失去了控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就在此时,大山之上,山道的一侧,高适的兵马越战越勇,竟然将逃亡的山贼拦腰斩断,一分为二,大量落在队伍后面的山贼跪地投降,大量的山贼仓促间丢掉了头颅。
大山之上,传来一阵阵欢呼之声。
“准备!”
跟大山之上的欢呼声一片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清河村和孙家庄的交界地带的草沟里,一队几十人的山贼队伍正蓄势待发。
带队的正是孙家庄的一名剽悍泼皮,只见他猛然间下令,然后翻身上马,数十人拿着各色武器,然后一言不发对着孙家庄的方向杀了过来。
“放响箭,告诉大王和先生,我们来了。”
坐在马背上的青皮挥手示意,一脸的杀意,他根本没有等大王和先生的命令,而是选择在这个关口出发,多少带着几分对于清河村的恨意。
随即,一名沂蒙大山的细作从怀中掏出响箭,对着天空射去,尖锐的破空嘶鸣声,几乎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而随着响箭的升空,大约有数百用柴草遮掩的青壮男子,扒掉身上的柴草,手持利刃,跟着头目缓缓前行。
本来黑齿长之长出了一口气,以为今日之战,总算是稳住了形势。
却不料,忽然响箭升空,黑齿长之愕然间发现,一支数百人的生力军,竟然从两个村子的边界处杀出,确实瞬间杀入了己方的队伍。
与正刚才下山,与己方搏杀的山贼,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而己方也几乎是在顷刻之间,便死亡无数。
伴随着阵阵腥风血雨,黑齿长之如何敢犹豫,立刻将身边儿最后十几名部曲也派了出去,对着正在打马疾驰的部曲,黑齿长之几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怒吼,“一定要阻挡住他们的攻势,哪怕是死,也不能让他们杀穿我们的队伍。”
山贼忽然出现,黑齿长之的部曲也派了出去,但是对于正在战场上厮杀的官兵来说,依然觉得太迟了。
实际上,由孙家庄方向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