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山贼的总瓢把子刘知命其主力部队在被高适拦腰截断,其后队兵马被高适、三壮、常林等人三方面夹攻,损失极其惨重的情况下,依然没有选择逃离战场。
而是一方面命令残余的主力部队继续向前,寻机整顿部队修整,而他自己却率领亲信部队,走小路重新折返到战场的邻近区域。至于那些陷入夹击之中的兄弟们,他已经没有心思去关心了。
至于刘知命重新折返战场一事,倒不是说刘知命真的存了心给死去的兄弟报仇,而是有人给了他许诺,只要他能将青州天翻地覆,那么就有源源不断的好处。
而且他也对自己的好兄弟陈四海有足够的信心,陈四海善战,其军师刘奇善谋,且总是能够在诸多战事之中,找到后路,所以刘知命觉得,无论如何他都要回来看看。
若是战事不可为,那就接应自己的好兄弟一起逃走,若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要趁势杀出,给朝廷兵马致命一击。
可是当他回到战场的邻近区域,却是见到了一幅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过的画面。
他的亲信兄弟陈四海的队伍,在战场上被一分为二,无数彪悍的山贼,被弓弩手射杀,旋即又有骑兵出现在战场上,反复冲杀,这仗还怎么打?
但不管怎么说,刘知命也是在大山之中,征伐多年的人物,有充沛的战争经验,只是一眼他就认清了一个现实。
那就是自己的兄弟陈四海十有八九已经死在了战场之上,而他的部队已经悉数救不回来了。
“我的贤弟啊!”
刚才交锋,死了那么多兵力雄壮的山大王,刘知命连看一眼都没多看,但是此时此刻,却不禁落下泪来。
呆滞了半晌,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彼时李先生却开口道:“总瓢把子,这个时候切莫耽搁,官兵已经开始搜山了。”
此时的李先生也心惊肉跳,他没想到自己的谋划,竟然这般容易的便被朝廷兵马破掉,知道时局艰难,赶忙咬牙相劝。
李先生话音落下,立刻有亲信过来搀扶刘知命。
然而刘知命却已经浑然没有力气,在亲信尚未搀扶到他的那一刻,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被地上的荆棘在脸上划出一道狰狞的口子,鲜血瞬间流了一地。
李先生大惊,赶忙过来查看刘知命的伤势,却见刘知命摆了摆手,长叹一声说道:“李先生,其实从始至终我都知道你说的是对的,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仇恨这东西,绵延不了多久的,当初李二征伐高丽的时候,我没敢动,女帝临朝我又没敢动,这一次若是契丹人谋反,我再不行动,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等到我死了,让我的儿子、我的孙子替先祖报仇吗?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我们竟然这般无用!输得那么彻底。”
“大王!”李先生悲戚道。
“不用难过,胜败乃兵家常事,谁不是从弱小开始的?朝廷固然强悍,但他却处于守势,我们固然弱小,却处于攻势。只要我们还有这绵延的沂蒙大山,我们便可以输掉一次两次,千千万万次,可朝廷是断然输不起的。”
“就像是今日,只要我们破了他们这劳什子守捉军,偌大个北海便可以来去自由,只是我们还太弱小而已,大不了从头再来吗?”
李先生表情复杂,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哎!我知道这些道理骗骗那些蠢货尚可,骗您是断然不行的。”刘知命苦笑一声,然后拍了拍,李先生的肩膀,“可你不也是背负着国仇家恨吗?你能放弃心中的仇怨吗?若是先生真的能放下,我刘知命可以现在就放您走,山下的天地可比咱们的穷山沟强太多了。来人啊,给先生拿金银来。”
李先生听闻此言,心中越发的感慨,为何一个山贼的头目都能对自己礼贤下士,即便是言语之中满是虚情假意,甚至于自己现在下山,会被立刻割掉头颅,但是人家的面子给的足够了。
而朝廷呢?
朝廷甚至于连一个小小的知县之位都不想给自己。
这还不算,他们还要因为旧事通缉自己。
什么国仇家恨他早就忘了,他只是想给自己的一腔才华寻个发泄之处而已。
怎么就那么难。
想到此处,李先生拱手抱拳道:“大王说的什么话,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李某既然投靠了大王,便断无背主而走的可能!还望大王莫说这种话。”
“好!”刘知命骤然振奋起来,“某便是丢了千军万马,只要有先生的扶持,终究重振声威的一日,我们走!”
而就在他们二人君臣相得之时,朝廷的搜山兵马已经临近,因为有清河村村民领路,任何一条小路都不会放过,他们被朝廷的兵马远远的看见。
立刻大队兵马卷起烟尘杀了过来,俨然是不想放过一个山贼的架势。
于是乎,二人瞬间慌乱无比。
古人常言,上山容易下山难,二人领着队伍仓皇逃窜,但是离去的路确实上山的路,再加上他们今日来来回回,精力早就耗费大半,逃跑的时候,竟然在崎岖的山路上连连跌倒。
“咱们山贼,即便是死了,那也是老天爷来收命了,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李先生是无辜的。”刘知命一挥手,示意五个亲信道:“你们轮流背着先生速走,我来抵挡一阵。”
李先生闻言,更是感慨,朝着刘知命遥遥一拜,上了山贼的后背,迅速离去。
事到如今,刘知命心里很清楚,自己的下山之举给沂蒙山匪带来了巨大的祸患,若是李先生都战死在此处,或者离自己而去,那么大家伙就真完了。
他刚才所言所行,确实是为了收买人心。
但是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他没有本钱,没有几个正经人愿意扶持自己呢?
可一想到自己的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