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壮要去孙家庄独领一支团练,算是村里最近的大事了。
叶琛跟老村正商议一番之后,算是彻底敲定了此事。这一次,村里选拔新青壮二十人,北景芝选择青壮十人,先跟着三壮一起训练,守护孙家庄,将来有机会,几个村子在成立一个统一的民团,共同进退。
当然,人家这十个青壮也不是白给的,作为条件,清河村也要负责北景芝的保护工作。
村口社戏戏台前,站满了来选拔的年轻人。
北景芝的人也早早地来了,不仅人来了,还带了行李,
但是看起来身子有些瘦削,且缺乏精神,就连被寄予厚望的胡玉麟,也瘸着一条腿,蔫头耷脑的。
而相比之下,清河村这边儿,则一个个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三壮站在戏台上,大声说道:“官军能保我们一时,保不了我们一世,咱们村子的安全只能靠我们自己,我叶三壮遵二位村正之命,要训练一支新的团练,这支团练跟朝廷的守捉军一样,二十四小时驻扎在营地之中,吃住也不许出营,每天操练,随时出击,保护我们的家园。”
众人对于三壮负责新团练这件事情,倒是没有疑虑,毕竟上一次山贼下山,三壮死守石桥的事情,大家都历历在目,知道人家靠得不仅仅是父亲的关系,人家的本事也是响当当的。
但是对于二十四小时驻扎在营地,每天都要操练这件事情,大家却纷纷面面相觑。
这似乎真的跟先前的团练不一样啊,要吃住在营地,每天操练,这可就成了苦差事。
村子里的汉子,多大的苦都能吃,就是受不了晚上不跟自己的浑家呆在一起。
三壮却不给他们反应时间,“每个月一两五钱银子的月钱。愿意挣这份钱,不怕死的,能吃得了这份苦的出列。”
人群中胡玉麟看着周围的骚动,见没有人附和,便率先站了出来。
这都是说好的事情,他没有必要犹豫。
有了第一个,自然就有第二个,最后竟然站出来八十来人。
一旁的叶琛对于这个反应没有任何奇怪,别看大家舍不得家里,但是一两五钱银子的月钱实在是太诱人了。
能一口气站出来八十人,不足为奇。
三壮对于眼前的这些人却不是很满意。
他是要淘汰人的,八十人虽然看着不少,但是却经不起淘汰。
“别磨蹭,家里的孩子饿得嗷嗷叫,媳妇买不着新衣,你守着家又有什么用?再说了,营地每逢初一和十五放假一天,准许你们回家省亲。”
话音刚落,两个村子又走出来十多个人。
三壮继续说道:“我这个团练别的不能保证,大米饭管够,三天吃一顿肉,还能学习骑术,练成了本事,十里八乡的谁都欺负不得。”
听完长期呆在营地,竟然有这种好处,人群中又走出来十来个人。
三壮示意叶琛可以了,叶琛和老村正则开始疏散人群,北景芝的百姓也退了回去。
一百多个人,按照三壮的要求站成阵势,别说还真的有那么几分模样。
而清河村的骚动,也引起了朝廷守捉军的注意,不过高适是属于宅男性格,没有什么大事,他雷打不动的就窝在营地里训练士兵,磨炼武艺。
倒是常林、常威叔侄早早地到了,远远地看着三壮选拔士兵。
常林感慨道:“这是咱们朝廷官兵无能,逼得乡亲们自己训练团练啊。”
常威却摇摇头道:“未必如此,若是团练自保,何至于要求每天吃住在营地,这跟正规的朝廷兵马有什么区别,我估计清河村的两位村正有别样的心思。”
常林闻言,眼神中顿时多了几分警惕。
“要不要将此事上告于朝廷,一百多人也算是聚众了,一旦作乱,这麻烦可不小。”
常威看出了叔父的担忧,苦笑着摇头道:“叔父啊,您要是有这心思防备一群老百姓,还不如花点心思想想怎么攻破沂蒙山贼。一百多人的团练算什么?在边地多少个村子全民皆兵,村长、族长权势极重,连朝廷兵马也要给三分薄面,朝廷不也没剿灭吗?”
“那你的意思是...........”
“侄儿只是担心,局势动荡,地方上大规模训练士兵自保,这是一个极其不好的信号,朝廷如果不能快速解决内忧外患。这些自保的士兵就会成为常备的士兵,久而久之中央权威不存,大规模的战乱也就可能开始了。”
三壮却不知道,他训练的团练,在有心人眼里,已经成为别样的存在了,而是一心一意的宣讲着。
“咱们的团练跟以往的团练不同,是专门针对山贼、江洋大盗训练的,你们要认真学,虽然辛苦,但是我可以保证,但凡在战斗中立下功劳的,我绝对不吝赏赐。”
听到打山贼,刚才还有些嘈杂的队伍瞬间沸腾起来。上一次打山贼,村里的青壮大多数也都参与了,那一次每家不仅分到了肉,还有银钱。
这要是跟着三壮也能打山贼,岂不是可以挣到很多好处。
顷刻间,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常威微微皱眉,这就是地方豪强的优势。
他们哪怕是在前线立下功劳,朝廷纵然是想要奖赏,也要层层审批,蹭蹭扒皮,等到了他们手里也就没有几个银子了。
而且现在朝廷的府库空虚,根本拿不出钱来。即便是能拿得出钱来,也是先紧着边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排得上他们这群守捉军。
这也是当初在战场上,守捉军为何战斗力低下的原因。
人家叶琛就不一样了。
叶家有的是钱,不提叶家,单凭清河村,想要养一支长期训练的团练也不是不可能的。
常林在一边儿看着,眼珠子都得瞪得溜圆,因为对面说的条件很诱人,诱人到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