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娘子。”
仵作笑着打了声招呼。
“草乌就是这个?”
东西应当是从胃里拿出来的,看起来脏兮兮的,和食物残渣混在一起。
“是啊。”仵作专门为衙门验尸,对这种事情不怎么大惊小怪,“吃错东西死了的人每年都有很多,只是这孩子这么小就丢了性命,着实可惜。”
程筠应了声,伸出手去翻盖在他身上的白布。
仵作惊呼道:“程娘子还是别看了,你们姑娘家家的胆子小,看了回去晚上会做噩梦的。”
“我不怕。”
程筠一把掀开,仵作检查完就把尸首缝合起来了,倒不是很可怕。
再加上她以前做的本来就是危险的活计,给她造成不了心理阴影。
见她面不改色,仵作便没继续劝诫。
“这孩子嘴角上的撕裂伤是你造成的吗?”程筠问。
仵作低头去看,连忙摇头:“不是,你不说我都没注意,看起来像是被人撕扯的,不行,得记下来,待会和总捕头说说。”
程筠抬高孩子的头颅,又在他后脖颈处发现了几个发紫的指印。
指印藏在头发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仵作又在纸上添加了个证据。
片刻,外面传来乱糟糟的动静,是总捕头带着人回来了。
程筠从手术室出去,到了医馆前院。
除了疯女人,前院还多了个男人和女人。
男女身上的衣服凌乱无比,头发更是纠缠,面色酡红,一看就知道两人方才有多亲密无间。
此时疯女人比之前更加疯魔了。
总捕头一松开她,她就朝那对男女身上扑了过去:“说,你们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哎呦,别打了!”女人挨了一巴掌,哭了起来,“荷花,你也不看看你变啥样了,顺子哥早忍受不了了!他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疯女人愣住,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瞪向那对男女:“牛秀娟,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个不守妇道的贱人,竟然勾搭我男人,我掐死你!”
“肃静!”
总捕头看到乱糟糟的场面,皱了皱眉头:“荷花,你别忘了你儿子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楚你儿子的死因,至于他们怎么搅和在一起,你自己回去再慢慢问。”
荷花听见这话才想起来儿子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首。
顿时头皮发麻,血液逆流。
她哆嗦着唇,看了眼顺子又看了看牛秀娟:“肯定是他们害死我儿子的,肯定是他们!”
总捕头懒得听荷花废话,招了招手,让手底下的小喽啰先将人带回县衙审理:“张大夫,你牵扯到此案,麻烦你也去县衙一趟。”
张宣没有拒绝,点了头跟过去。
总捕头道:“程娘子,我先同你回村子将药剂取回来。”
“好。”
回了溪水村,程筠将之前的发现和总捕头提了嘴。
总捕头目光凝重地道:“程娘子放心,该抓的人绝对不会被放过。”
“嗯,我相信大人的能力。”
等总捕头拿着药剂离开后,丹阳郡主闻着味过来了,程筠知道她难缠,简明扼要地解释了句。
丹阳郡主眼神怪异。
“不会真是那个男人动的手吧?”
上次翠莲的事情对丹阳郡主打击够大了,这次怎么又来一个。
程筠意有所指地道:“事情还没查清楚,我也不知道。”
丹阳郡主唏嘘道:“没想到这么小的地方每天事情却这么多,看来本郡主以前当真是目光短浅了。”
三日后,程筠从张宣嘴里得到了案子最新进展。
原来,那男主人顺子和牛秀娟勾搭在了一起,牛秀娟是个寡妇,她蛊惑顺子让他将孩子解决了,她就嫁给他。
顺子起初是不肯答应的,牛秀娟逼了顺子一把,和别的男人传出了婚讯。
顺子心中一急就答应了下来。
牛秀娟又让顺子在医馆敲一笔银钱好作为她们小两口的新婚大礼,这医馆就千挑万选,选中了镇上最有名最有钱的福安堂。
然后张宣就倒霉了,顺子听信了她的话,依言照做。
那日荷花发现儿子死了,听着顺子的鼓动,便带着儿子上门闹事,之后的事情程筠也知道了。
如今荷花在县衙门口天天嚷着让牛秀娟斩首示众,而顺子,她竟然狠不下心,还想着让县令放他出来,好继续过日子。
听见这话,程筠脸色突变,气得不想和张宣继续说这件事了。
丹阳郡主七窍生烟:“什么人啊,把自己儿子都害死了,她居然还想着和他好好过日子,我真怀疑她脑子还在不在!”
作为男人,张宣都觉得这件事很离谱。
他道:“要是我,恨不得杀了他为自己孩子报仇雪恨!”
程筠把药材分拣到篮子里,无言以对:“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没有脑子的恋爱脑。”
“恋爱脑?”丹阳郡主听见这个新鲜词,挺惊讶的,“师父,你不仅聪明,居然还会组新词啊,真厉害!”
程筠面不改色:“网上冲浪学会的。”
丹阳郡主表示听不懂了。
张宣打断两人的谈话,恭维道:“县令大人让我对程娘子说声谢谢,那药剂很管用,若是有更多的,就更好了。”
“那有机会张大夫要和县令大人说声,要更多的就得给银钱,我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张宣微微一笑:“当然,这话我和县令大人说过了。”
和她打交道这么久,张宣多少也了解了她的性子。
几人没有再说,张宣学完针法便回去了,他还要去和张神医禀报这件事的进展。
傍晚,程筠吃过饭便看见有人站在院门口。
仔细一看居然是冯氏。
冯氏悄无声息,鬼一般的模样,朝她看过来,露齿一笑:“筠娘啊,在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