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郎之所以不肯回去。
多数和程筠有关,阴凛明白这点,想要提醒阴少欣一声。
他没想到还没说明白,阴少欣就摆出了这个态度。
阴少欣蹙眉道:“阿凛,我说得不对?”
“三郎喜欢那个女子。”阴凛没说她对不对,旁侧推敲说了句,“小姑母,您应该不至于……”
棒打鸳鸯。
四个字还没说完,阴少欣冷冷地看向他:“阿凛,时韫是什么人,你不比我清楚?他那样的身份,怎能与一普通村妇草草一生?”
阴凛皱眉。
他想说程筠和那些普通女子不一样,是个极好极有能力的女子。
但阴少欣已经先入为主,他说再多也无用。
“那小姑母可知道,三郎喜欢她,他的性子向来是选定了一样东西就不会改变,您若擅自主张,怕是落不得好,他对你可能会更加心存芥蒂。”
母子俩感情本来就不亲厚,阴少欣若还要武断的话,肯定会将两人关系弄得更加僵持。
到时候,无法挽回。
世上没有后悔药,但愿阴少欣能明白这个理。
“我是为了他好,我是他亲生母亲,我能害了他?”
阴凛眸子里多了些讽刺。
又是这句话,不知道多少人被这句话害了终身:“那您有没有想过,他想不想要这种好?”
阴少欣阴沉着脸:“看来你也在责怪我做错了。”
阴凛摇头道:“我不敢。”
“阿凛,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这小地方虚度光阴?我以为,你至少会站在我这边!”
阴凛拱手道:“我尊重他的想法。”
阴少欣气笑了。
她抬起头,没有立即说话,看向紧闭的大门口,脑子里却窜出不少乱七八糟的思绪。
这些年,她与谢时韫没说过几句话。
像阴凛说的那些事她不是不清楚,可那又如何,她想让谢时韫重新站在那个高位上有错吗?
阴少欣沉默了会,问道:“阿凛,是他让你来和我说这些的?”
“不,阿凛从不会让我与您说这些。”
阴凛道:“小姑母,他现在已经不在意您的态度了,他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期待母亲抱抱他的小孩子。”
阴少欣浑身僵住,脸色铁青。
她兴许知道自己做错了,兴许依旧认为自己没错。
但阴凛管不了,他低头道:“小姑母,我劝也劝过了,你若还要一意孤行,我也无话可说,你请自便。”
说完,阴凛带着阿吉骑马离开大门口。
阴少欣站在原地没有动。
马车停在她的身后,也没离开的动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阴少欣张了张嘴,颤声道:“水嬷嬷,你说我该怎么做?”
水嬷嬷给她擦了擦汗珠:“夫人,这日头这么毒,我们还是先回去,等世子想要见您,咱们再来。”
阴少欣握住水嬷嬷的手,眼神有着犹豫。
水嬷嬷心疼道:“世子也真是的,让您在日头底下晒这么久,他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您这个母亲,二公子就不会这样……”
阴少欣目光幽冷地落在水嬷嬷身上,不发一言。
水嬷嬷吓得心脏缩了缩:“奴婢说错话了,奴婢愚钝,夫人切莫动气伤了自己身体。”
嘎吱——
在这时,小武拉开门,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他不卑不亢地道:“谢郎君让你们进去。”
阴少欣顾不上伤悲春秋,跟在小武身后进了院子。
院子不大,比不上镇子那个,是柳老和谢三郎暂时的落脚处,看起来分外简陋,看得阴少欣心情愈发复杂了。
“谢郎君在亭子里等你,过去吧。”小武指路。
阴少欣远远地望去,只见一人,身形消瘦地坐在亭子中间,身前摆着棋盘,似在与自己对弈。
她抬起脚步往那边走,水嬷嬷跟在后面,小武伸出手挡在中间。
“谢郎君说了,只见她,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水嬷嬷黑了脸,甩了下帕子,只好跟小武站在一处。
亭子内。
谢三郎伸出手,指了指椅子:“夫人请坐。”
阴少欣脑子里反复想过,她来这不是和他吵架的,将心底的怨气压了下去:“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谢三郎看不出情绪:“托夫人的福,我过得很好。”
阴少欣眼睫颤动,试探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夫人,我之前说得还不够明白?”谢三郎下了黑棋。
阴少欣盯着黑子落的地方,嘴角抿得死紧。
她懂棋。
自然看明白了黑棋下的位置是死地,下在那,四周看似黑子遍布,可白子却已在步步蚕食。
那黑子,更是孤立无援的状态。
阴少欣心头微跳,她明白谢三郎应该是在暗示他在少将军那个位置上,是被人觊觎痛恨的。
若回去,恐怕会如这黑子被人围困。
“你是男子,难道连面对这种情况的勇气都没有?还是说,经过这次你被磨去了少年志气,想跟个村妇……”
谢三郎冷不丁地道:“夫人,注意措辞,她不是村妇,她是我娘子!”
阴少欣道:“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连拜堂都只是走了个过场,这算什么娘子?”
谢三郎漠然地瞥了她一眼。
阴少欣像是被点燃了怒火,不管不顾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成亲时,你还处于昏迷状态,你和她之间根本不是你情我愿,既如此,根本算不得夫妻。”
“到时候你回去当你的少将军,当你的世子,至于那个女人,无非用点钱财便能打发了。”
“看来我们之间没有必要再谈下去,而你,以后也不用再来见我,请回吧。”谢三郎站起身,浑身上下多了些戾气。
阴少欣了解这个儿子,他这是生气了。
只是碍于她是母亲他没有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