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拍我马屁。”
秦立摆摆手,“鉴定这种东西,千人千眼,同一件物品可以得出不同的结论,每一个结论都是依据每个人的知识体系来判定的。谁都有可能判断正确,谁都有可能判断错误。
就拿这件大盘来说,你认为是永宣官窑,我认为明中民窑,还有人会认为是元官、民国仿、甚至清三代官仿,这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所以,我的断代不是说一定正确,也有可能是错误的。但,这重要吗?”
他摇摇头,“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不能变现成功,靠拍马屁可成交不了,价格合适才是王道!”
年轻老板眼见自己的意图被看穿,表情明显有些尴尬,但还是很快给出了反应,笑着点头道:“是这个理儿!‘合适’这个字眼兄弟用的很妙。”
一块旧地砖,我说他是紫荆城的地砖,我卖一千万,有人买了,它就值一千万。
一副齐白石的字画,你要一千万,别人认为一文不值,卖不出去,它在你手上就是一件零价值的废品。
一件古玩到底值多少钱,完全在于能否达到双方都接受的价格,而不是谁说的算的。
年轻老板看不懂这件青花大盘的具体年份和窑口,却张嘴就说是永宣官,毫无疑问,他想要高价;
秦立判断是明代中期民窑仿,意图表达的也很明显,价格太高我肯定不会接受。
所以,这就需要谈了,谈到双方都满意为止。
而这个双方都满意的价格,就叫合适!
“兄弟你这拍马功夫真是无踪无迹,令人防不胜防啊,兄弟我是服了!”
秦立眼见年轻老板不动声色间又拍了自己一记马屁,哭笑不得,心说他这是有多想将此件大盘卖出去啊,摇摇头,说道:“多余的话咱就不说了,都是圈内人,没必要翻过来掉过去的说这些车轱辘话。你想卖,我想买,咱就开门见山吧,你想要什么价?”
年轻老板长松一口气,心说总算进了正题,他还真担心对方看不上这款青花大盘呢。
“虽然这款大盘的底部不甚完美,但论及做工绝对足够精美,绝对能称的上是精仿,精仿清三代如今动辄六七十万,仿永乐宣德的青花瓷自然也不逞多让,更何况此款大盘不但是大器,还是陈设观赏器,且还是明中期仿制,本身就是古物,不是民国仿能比的……”
年轻老板心里思索一阵,道:“你我兄弟二人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且上次你让我赚了不少,我承你一个人情,既然此款青花大盘兄弟你能看得上,我必然要给你一个优惠价,就当还你当初帮我的人情了……”
“七十万你看如何?”
如果此款青花大盘真是明中期民窑精仿,在市场上的价值基本在七十万到八十万之间了。
他要七十万,真没多开口,已经是按照市场底价来要了。
秦立点头:“兄弟你给我的这个价格确实很实惠,如果换做平常我就直接跟你交易了,都不带二话的。不过,这还是我今年的头一次出手,所以,我必须要砍你一刀。”
他笑道:“新年新气象,讨个吉利吧,六十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咱们都六六大顺如何?”
年轻老板径直伸出右手,“成交!”
秦立与其拍了一下,“合作愉快!”
毫不犹豫,秦立直接将钱给对方转了过去,而年轻老板也开始给秦立进行打包。
这时候,秦立问出了之前就想问的问题,“兄弟,没成交之前,我不能询问此款青花大盘的具体出处,如今成交了,已经不碍事了,我想问一下,你到底从哪淘来的这款大盘?”
他用食指指肚在大盘内部来回滑了几下,“正常瓷器,釉面摸起来有一种顺滑的感觉,而这款大盘摸起来的感觉太涩了,显然,你用化学药剂清洗过,破坏了包浆的完整性。你为什么要进行重洗?万一把品相毁了,这款大盘可就砸在你手里了,这个道理你不应该不懂啊。”
“我也不想洗,但不洗不行啊。”
年轻老板吐槽道:“这个青花大盘我是从一个农村老太太手里收回来的,她家用这款大盘也不知道盛了多少年的大油,搞得黑乎乎的油泥裹了一层,根本没法看,普通清洁剂还洗不净,我也只好进行重洗。好在我运气还算不错,虽然包浆被破坏了,但未曾伤及釉面,不然我就该哭了。”
“装大油?”
秦立嘴角一阵抽,难怪此款青花大盘看起来拥有旧气,这不是不会保养,而是根本就没保养过!
只是一想到价值上千万的瓷器竟然用来装大油……
他心里别提多无语了。
待得年轻老板将青花大盘打包后,秦立又跟他闲聊几句,便去了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