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直到指挥部曲赶上了曹仁。
这才因为剧痛倒地不起。
曹仁见状,甚至连关心的时间都没有,只得将夏侯惇负在马上,继续向着清河行军。
而此刻的广宗城下,袁军还在日日劝降。
曹操见此情形,不得以将城内的士兵集中到了一起。
他独自站在高台之上,袁军的围困让他显得有些憔悴。
但这位枭雄目光之中,任由坚定的信念,支撑着他检阅全军。
“将士们,城外的喊话,我相信大家都听到了。”
“所谓袁家也有一位陛下,可让大家效忠,此刻投降不算背汉的话,不知道大家觉得说的如何?”
曹操一手把住了腰间的宝剑,一手撑在高台的围栏之上,缓缓问道。
台下将士们闻听此言,有的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有的甚至吐了口唾沫,还有的只是摇头不语。
曹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缓缓点头道,“大家但说无妨。”
此话一出,台下将士便开始熙熙攘攘地说了起来。
但说的大多是请战之言,他们宁愿战死,也不远被困在城里饿死。
“诸位,我们的天子,大汉的天子,自亲征以来可有败绩?”
曹操闻言立刻抽出腰间佩剑,朗声继续说道,“此刻天子就在来援的路上,曹操愿意以身家性命作保。”
“先前突围出去的夏侯惇与曹仁,十日内,定然会请来陛下支援!”
众将士听到了天子,他们脑海中不断回想起汉家天子四处征伐传来的捷报。
加之他们原先本就是流民,是刘辩给了他们田地和粮食,帮助他们生产,帮助他们养育后代,建立村落。
“娘的,咱只有一位洛阳的陛下!谁敢说冀州有天子,老子第一个宰了他!”
夏侯渊站在台下,义愤填膺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夏侯渊的带领下,原本有些摇摆不定的士卒,目光开始变得坚定。
“但今日便有一人,劝本将投降!”
曹操站在台上,突然话锋一转,双手拍掌,令手下推出了一个五花大绑,还堵住嘴巴的人来。
曹操站到这人身侧,俯下身子,他知道这是他的亲卫,是从老家就跟着他的老兵。
“我曹操,对不起你,若是曹某能带着大家突出重围,你的父母妻小,皆由我曹氏来养。”
曹操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那人抬眼看向了曹操,示意他拿出堵住自己嘴巴的布条。
曹操犹豫了片刻,终究是从了他的心愿。
“将军放心,规矩我懂,只是家中只有老母一人,并无妻小,就不劳将军费心了。”
那人微微一笑,端正地跪在了曹操身侧。
曹操轻轻叹了一声,轻到仿佛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诞下一刻,他便坚定的转过了身子,对着台下的士兵说道,“此人乃本将营中护卫。”
“昨夜他竟借着无人之时,劝我投降袁绍!”
“如此不忠不孝之人,诸位以为该如何处置?”
曹操义愤填膺,怒目圆睁。
台下的士兵没有回答,但片刻后,一块拳头大的碎石,从远处落到了台上。
碎石落地,声响不大,却如同打开了某种机关似的,引发了更多碎石的袭来。
这如雨点一般的碎石,便是此刻汉军无声的回答。
百颗、千颗,碎石在高台之上不断堆积,仿佛是在为被绑住的人垒起坟墓。
那人见状,露出了满脸的笑意,他见碎石砸不到自己,竟主动地向前膝行了几步。
一刻过后,台上只剩下了一地碎石与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营中史官走上前来,询问曹操这个“叛徒”的名字。
曹操侧目,沉默良久才回答道,“没什么名字,不记也罢。”
史官闻言,已经知晓了大概,立刻三缄其口,退了下去。
此时还未到弹尽粮绝之时,即便军中有怨怼,也不至于到投降的地步。
有关士兵的情绪问题,营中的史官最为清楚。且军中军籍制度极为严苛,又怎会出现无名之辈呢?
曹操如此做,一来是为了保全这位“叛徒”的家世。
二来是不希望自己留下未来会成为政敌攻讦的政治污点,毕竟说到底,这人是他的亲卫。
“营中还能支撑几日?”
曹操拉住夏侯渊问道。
“粮草不足三日了,袁家并不攻城,但却在城外起锅造饭,看来是想攻心啊。”
夏侯渊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部告诉了曹操。
“大哥,陛下……真的能来吗?”
曹操瞪了夏侯渊一眼,“若是连你我都没有信心,不如此刻便自刎了账。”
“你要相信陛下,相信夏侯惇和曹仁!”
“大哥,我明白了,我这就去营中督军。”
夏侯渊闻言,咽了口唾沫,刚要走,却又想起了什么,“大哥,这两日城中的井水水位有所下降,可能是袁绍封堵了水源。”
“我知道了,你令士兵在城中水脉上多打几口井,在阻止你的亲卫,在城中四处找找,可有其他水脉。”
曹操闻言,面色一凝。
人断粮可活七日,断水则三日必亡。
“好,我现在就去。”
夏侯渊也知道其中的紧要,立刻转身离去。
此刻的刘辩大军,早已带着鲍信等军,从信都回撤,赶回了清河。
而在他们身后,文丑也率领自己的部曲与信都的守军紧随其后。
这两日刘辩一直高烧不断,时而清醒,时而昏睡。
这让营中的将军与谋士都变得有些焦躁不安。
“奉孝,前有大军围困友军,后有文丑紧咬不放,此刻不唤醒陛下,谁能做这个决定?”
戏志才看着郭嘉问道。
自刘辩昏睡后,典韦与许褚就像两位门神一般把守帐外,刘辩不醒,他们说什么也不放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