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看着一身常服的高顺,点了点头说道,“高将军,命朕亲军入城,西门处由高将军领麾下陷阵营驻守。”
高顺闻言,当即领旨告退。
刘辩翻身下马,扶起跪在地上的夏侯渊。
“孟德可还好?”
“大哥…大哥他有些虚弱。”
夏侯渊眼中含泪回答道。
其实不论是曹操还是夏侯渊,相较于普通兵士,他们皆是读过书的人。
他们更加清楚,当身为帝国刀锋的他们,成为了帝国的负担,大部分情况下,帝国会选择无情的抛弃他们。
甚至在以后大汉帝国的历史上,都不会出现他们的名字。
好叫世人以往这段对大汉不利的战事。
但此刻刘辩不仅没有抛弃他们,还为了他们亲自领兵苦战。
这怎能不叫城中的兵士感动呢?
此刻城内的汉军,得知大汉天子亲至,能动的扶着动不了的,都围在了城门之内。
一众兵士,跪成了一边。
刘辩见状,立刻对着广宗城内的汉军说道,“此战,辛苦诸位大汉英雄了!”
众人闻听英雄二字,声音之中略带哭嚎,一声声多谢陛下,此起彼伏。
夏侯渊与刘辩对视了一眼,立刻拦在了刘辩身前大声说道,“陛下和大汉都没有忘记我们,等一会咱们的友军同袍就会送来吃食!”
“今晚不仅有酒喝,还有肉吃!”
“能动唤的扶着不能动的让开道路,好叫饭食和医师们入城啊!”
众兵士一听,当即轰动了起来。
就连那些不能动的人,都勉强支撑着自己,就为给要入城的友军让一条路。
而刘辩此刻已经登上了城楼。
城楼之上,曹操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拱手迎接着刘辩。
“免礼吧,孟德。”
刘辩伸手扶起了曹操,将他扶到了座椅之上。
“臣…臣能再见陛下披甲,万死无悔矣!”
曹操此刻须发皆是有些白了,这段岁月太过折磨他的身体。
但刘辩看得出,曹操内里的精神气还在。
“孟德,朕有一问,你当如实告知。”
“陛下请问。”
“朕想知道,孟德为何不肯降袁绍呢?”
刘辩顿了顿,立刻补充道,“如此情况之下,朕料想便是绝世之名将,亦无法可解,似乎唯有投了袁绍,才能换得全军生路。”
“但孟德不仅没有投降,还带着全军挨饿没有发生哗变,这不禁让朕想到了当年的十三将士归玉门。”
曹操闻言,面色一凝,当即答道,“臣岂敢与那十三将士相比?更不能与耿恭将军相比啊。”
“嗯,的确,两者情况倒也有些不同的。”
刘辩点了点头说道。
“耿恭面对的是异族,而孟德面对的是儿时的玩伴与好友,所以朕才不解。”
刘辩扶起了拱手的曹操,继续问道。
曹操咽了口唾沫,他迅速回想了此战的得失。
首先,这败局的确是自己失察所致,但能坚守到现在也算功过相抵了,并不止于让刘辩如此追问。
其次,曹操扪心自问,被困期间,虽然动过投降袁绍的心思,但却从未做过实际的举动啊。
正当曹操满头虚汗,不知所措之时,他突然想起了先前说道的耿恭。
“陛下容禀,臣以为,陛下绝不会放弃对大汉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此为其一。”
“陛下也绝对不会放过在危难时摒弃大汉的乱臣,此为其二。”
“那袁绍必然会败在陛下的手中,此为其三。”
“综上三条,我曹操若是降了袁绍,那便是辱了自己和全军,更是辱了为臣挡住朝中诸多流言的陛下。”
“如此之事,曹操断不敢为。”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其实此刻刘辩问出此话,当真是只想知道曹操当时的想法罢了。
并没有曹操心中想的那么严重。
但身为帝王,就是要有这一份让下臣捉摸不定的突然袭击,这样臣子们才会适当地畏惧帝王的权威。
“此战,孟德虽然冒进,但也立了大功,可为后世表率了。”
“这几日便在城内好好休息吧。”
曹操闻言面露难色道,“陛下啊,能否允许臣在城外扎营啊?”
“这被困数月,心中实在有些……”
刘辩闻言,微微一笑,“好,今日用完饭,你便与城外的高顺换防吧。”
此刻,麴义已经撤到了城北的袁绍营中。
袁绍见麴义到来,不用问也知道城西兵败了。
但袁绍并未责罚麴义与张郃。
“此事田丰先生已经预料到了,你二人无罪,速速下去整军,好好休息休息吧。”
麴义与张郃闻言皆是惊叹,“田丰先生到了?”
“嗯,不足一日之路,事前他便传信于我,料定你们有此一败了。”
“主公既然知道,为何不早派兵来援?”
麴义本能地反问道。
这种语气若是放在别家主公身上,麴义的后果可想而知,但袁绍却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田丰信中有言,此刻汉军士气高涨,且已经破了围城之势,与其徒劳增兵,不如当即收拢力量,退回经县与汉军相持。”
“原来如此。”
麴义听罢立刻点头。
“主公,那我等应该速速遵从军师所言啊。”
张郃立刻开口道。
“不急,此刻当缓退,不可教汉军知道我们的底细,更加不能将田丰的消息暴露给汉军。”
“主公的意思是?”
“嘘……”
袁绍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是夜,华佗已经带着手下的医师们大致为城中被围困多日的兵士们做了初步的诊断,但其结果却不怎么如意。
此刻刘辩正在与曹操等人欢宴,但见华佗有事禀奏,当即出了帐,领着华佗到了无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