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君臣之间开始商议益州之事时。
满宠收到了一份下属递来的书信。
他先是拆开了封蜡,粗粗地读了一遍,便面色凝重地将书信交给了刘辩。
刘辩看罢说笑,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刘辩看着众人,指着这封信说道,“好啊,朱儁违反了朕与匈奴和鲜卑的互市协议,在互市处私自杀了许多匈奴人和鲜卑人。”
“而这皇甫嵩亲自领兵加入了冀北的战事。”
“呵呵,这大汉的天下还未平定呢!他们就急不可耐地跳了出来。”
荀彧接过了书信,开口道,“陛下,会否是消息有误?”
刘辩摇了摇头,“不会,这份消息能送到这里来,肯定是经过各方信息源互相验证过的。”
刘辩说罢,他的话便在满宠默认的点头中得到了验证。
“陛下,臣以为,此刻当以益州之事为先,并州之事,或可先行放任之。”
“一来,在臣看来,我大汉与匈奴、鲜卑之间必有一战,朱儁此刻的作为只是加快了这场大战的进程罢了。”
“此事上只需敲打,无需苛责。”
“二来,陛下可将并州所部的军械与军粮暂压,分批送往并州。”
“如此一来,即便是皇甫嵩坐镇,并州军也无法坐大。”
程昱罕见地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刘辩看着程昱,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陛下,若益州事起,陛下可调令并州半数之兵入京重新整合。”
“并州兵力不下十万,以半数入京,以京中的缇骑与亲卫之兵,倒也能看得住。”
郭嘉点头认可的说道。
“只要这些兵马一到京城,立刻交付王越与童渊两位老将,陛下再次之前也可书信关将军,令其将前线困顿之兵分出一半与京中兵马调换。”
“如此一来,便能彻底摧毁皇甫嵩在这群兵士中的根基。”
刘辩闻言点了点头。
“此计可行,你们可立刻执行。”
“臣等领命。”
程昱与郭嘉闻言立刻退到了一旁,开始准备起了诏书。
“文若,益州之事,你如何看的?”
刘辩看向了荀彧开口道。
“陛下,臣以为,那张鲁虽然借鉴了黄巾,用五斗米教吸引了许多教徒为兵,虽举兵十余万。”
“但以臣之所闻,汉中与巴郡虽也产粮颇丰,却其中大头皆在当地世族手中。”
“而张鲁想要获得养育这些士兵的粮食,要么只能选择不断答应当地世族的条件。”
“要么只能向外求了。”
荀彧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说道,“启禀陛下,近年来,张鲁皆有商队往我司隶、荆州处倒卖蜀锦换取粮食。”
荀彧说着便把一摞账本交了上来。
刘辩粗略一看,的确如荀彧所说,张鲁购买粮食的数量极为夸张。
要知道,此刻最为畅销的货物,除去刘辩的美酒,革新后的洛阳锦,便是能直接当成货币换取物资的蜀锦。
这蜀锦不仅价值极大,还是当世权贵显示自己身份的东西。
而张鲁不仅没有靠着汉中这出益州的口子,用蜀锦赚钱,反倒是将蜀锦全部换成了粮食。
“陛下,张鲁以五斗米教所集结的兵力,无非是流民与匪寇。”
“他们集结在张鲁的麾下,无非是混口饭吃,而当张鲁没有这口饭给他们吃时,也就会作鸟兽散了。”
“我大汉与其出兵,拼个鱼死网破的局面。不如限制粮食,降低抬高洛阳锦的价格。”
荀彧说罢,前半段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但听到提高洛阳锦的价格时,就连满宠也不禁有些疑惑。
“文若,要与蜀锦抢利,价格不降反升是何道理?”
荀彧微微一笑,拱手看向了刘辩,“臣曾与自家夫人逛集市。”
“那集市上,洛阳锦与蜀锦的品质在臣看来,相差不大。”
“但由于洛阳锦是本地所产,而那蜀锦千里运来,以至于蜀锦是洛阳锦的价格的数倍不止。”
“臣本以为家妻会选择更为实惠的洛阳锦,但家妻却宁愿少买三匹布,也要买下一匹蜀锦。”
“如此行为,臣甚是不解,不禁询问。”
“家妻对臣言道,正是因为蜀锦的价格贵,普通人买不起,所谓身为朝中的大臣,理应用蜀锦做衣服。”
“而那洛阳锦,京城之中的商贾之家也能用得起,若是我身上的衣物是洛阳锦所做,岂不是叫人未闻名,先看低了么?”
荀彧这话说得不紧不慢,但一番诉说下来,立刻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锦帛,这类权贵与富豪专享的物品,重要的不是它的品质,更不是它能否御寒。
重要的是,能否用最快的速度,区分出自己与别人在阶级上的区别。
所以价格才是它最为特殊的价值锚定点。
荀彧见无人反驳,继续说道,“陛下可命织造局发出通告,皇室大批量采购了洛阳锦,导致可供售卖的部分减少。”
“以此为涨价的凭证,定能叫那些原本对蜀锦趋之若鹜的权贵、富豪,转向追捧洛阳锦。”
“届时,那蜀锦换的粮食少了,张鲁的缺口便会越来越大。”
荀彧说罢,满宠继续问道,“若是张鲁转头向当地世族求援,又该如何?”
“那边好办的多了,陈兵汉中边境,切断与汉中的贸易,令甘宁将军率水兵驻扎在汉中出益州的水路,使其不可与外通。”
“长此以往,益州当地世族,定然会以为我大汉会对汉中动用大军,此刻再遣一能言善辩者,劝动当地世家,只需劝动一家,便能使其土崩瓦解。”
“文若兄,在下受教了。”
满宠听罢,佩服地拱了拱手。
“好,既然已经有了定策,那此事便交给文若和伯宁了,朕还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