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母没吭声,她倒是对鹿溪这种反应不怎么陌生,可之前已经在医院检查过了,应该不可能是怀孕。
卫生间里,鹿溪趴在马桶前大吐特吐,她胃里本来就没多少东西,吐出来的大部分都是酸水。
商礼不停给鹿溪拍背,也不嫌弃鹿溪呕吐物里难闻的味道。
好一会儿,鹿溪才泪流满面地停了下来,商礼扶她漱口,鹿溪看着镜中自己那憔悴的面容,她苦笑着清了清嗓子。
“你去把饭菜端走吧,我不想吃了。”
商礼皱眉,“那你想吃点什么?”
鹿溪摇头,“我不想吃。”
鹿溪两手扶在洗手池上,想到商母和商雯或许还在外面,她对商礼说:“既然商雯不想道歉,那你让她走吧,你妈也是,都走,我不想看到这两人。”
商礼不敢再刺激鹿溪,赶紧点头,“好。”
鹿溪听到商礼出去的声音,她这才又捞了把水冲了冲自己惨白的面庞,吐完后,整个人从里到外好像全都空了。
手无意识摸上自己的肚子,那已经明显的突起让她如鲠在喉,强烈的酸意直冲鼻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宝宝,对不起,妈妈要放弃了。
商礼再进来时鹿溪已经收拾好情绪,平静地回
床上躺着了。
商礼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看她情绪不高,也不敢跟她说话。
但时不时的,商礼还是会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
鹿溪不吭声。
不知过去多久。
“商礼。”鹿溪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她问:“为什么骗我?”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无理取闹小肚鸡肠的人,她那么爱他,只要他说实话,其实就算真的签了离婚协议书又怎么样,反正两人相爱,她也会努力PUA自己,可他偏偏要骗她,而且他还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很好的平衡住了他那个危机四伏的家庭。
昨晚他带着商母商雯金尊玉贵珠光宝气的出现在商铭蕊的生日会时,她就已经明白了一切,他宁可委屈她让她担惊受怕,他也要努力维系他家庭的和睦。
“我一直以为你和商雯早已经不共戴天,毕竟她差点杀了你的妻子,可今天一见,我才发现你们早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达成和解。”
鹿溪真不知道她还再怎么相信商礼。
“我以为你和你妈会因为她逼我签下离婚协议书而不会给她任何好脸色,可今天一见,我才发现你们竟然能好好说话。”
鹿溪自嘲,“是我过于高估自己了,商礼,我
以前总觉得你特别爱我,为了我你奋勇厮杀进你从来不屑的权利纷争,为了我你和你的家人拼力周旋,为了我你身陷漩涡九死一生,可现在细细想来,这不过是你步步为营的谋算而已。”
他身为商家继承人,从小耳提面命,又怎么可能真的清心寡欲对权利没有任何想法呢!
倒是她,愚蠢天真,他或许一直都在等她揭露他真实身份的那一天,毕竟这样他就能理所当然地回到商家,利用她把商家那些他早就怀恨在心的人一一清理。
“如今你如愿大权在握,你妈妈倒台,商雯被你揪着谋杀我的把柄,至于你的叔伯爸爸,我不知道你和他们的真实关系到底如何,可不管怎么样,你现在都已经成了商家当之无愧的继承人。”
鹿溪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缓缓扭头看向商礼,想笑却笑不出来,“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商礼面无表情,半晌,他说:“鹿溪,就因为昨天晚上我一时疏忽让你跌倒住院,所以你就要这么猜忌我伤我的心吗?”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避重就轻。
鹿溪笑着摇头,“不,这件事情我已经不怪你了,毕竟我也是因为昨晚才突然意识到,原来一直爱我宠我的男
人却对我谎话连篇,商礼,昨晚我出现在那个场合你应该非常害怕吧,你心里很清楚我对商雯有多恨对你妈妈有多憎恶,可你还堂而皇之的和她们一起开开心心的给你的姑姑过生日。”
鹿溪啊鹿溪,你怎么会活得这么悲哀呢。
商礼依旧面无表情,但情绪起伏有点大,说话的时候强压着怒火,“可她们毕竟是我的家人,难道给姑姑过生日我还要跟她们大吵大闹吗?鹿溪,逢场作戏而已,你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他这是恼羞成怒。
鹿溪好笑,“你可以选择不和她们一起出席。”她蹙眉盯着商礼,“商礼,你是有选择的。”
顿了顿,鹿溪又说:“除非你不想让别人说闲话,说白了你还是顾忌你的面子,亦或者你妈妈你妹妹的面子。”
商礼一言不发,看上去有点失望。
可鹿溪比他更失望,这场爱情本就门不当户不对,强撑到现在,也是一地鸡毛。
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当时他隐瞒身份,后来如果不是何巧樱发现不对揭露了他的真面目,说不定他还会继续骗她。
至于他回到商家后的种种,他被逼着和夏央洛订婚,后来又将夏家彻底推翻,也不过是为了摆脱至
亲对他的控制罢了。
“从始至终我都只是你的一颗棋子罢了,你娶我,不过就是向你的家族证明,你谁的话都不会听,你想做什么谁也阻拦不了你。”
鹿溪越剖析越心惊,也就越绝望。
“商礼,时至今日,我的存在大概已经成了你的绊脚石,你说公开我们的关系,其实只是试探我的反应而已,我拒绝公开,你适当表现出不满,但其实正中你的下怀。”
偌大的病房,鹿溪的声音平铺直叙到没有任何感情,却是道尽凄凉。
商礼一声不吭地坐在她的面前,两人对视着,心却隔出了千山万水。
鹿溪突然凄楚地笑了下,她对商礼说:“你可能已经在考虑怎么踹掉我,可你又没料到我居然怀孕了,正好你对我又还有一点点的感情,你迟疑着不知道要不要打掉这个孩子,可你又看我这么开心,你犹豫不决,你到现在还在纠结对不对?”
商礼喉咙滚动,“鹿溪……”
鹿溪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可眼泪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