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喝了两杯酒后,还是把银钩赌坊的事说了出来。
他可不管王小七是什么态度。
既然大人交代的差事。
哪怕绑也得把王小七绑回去。
“老侯,你别对我有心思。”
“不是小爷不跟你回去。”
“你们陈大人还是不了解江湖的水有多深。”
王小七杯中的酒几乎没有停过。
剩余的半壶很快就被他喝了个精光。
他又吆喝小二重新上了一壶。
“你特娘少喝点。”
“别动不动就跟老子提什么江湖。”
“当年我玩刀时,你还在玩尿泥。”
“再大的江湖帮派,在官府眼中不过是一撮民间势力。”
“官府让他们存在,他们才能存在。”
“官府倘若不想让他们存在,一夜间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
“你脑子不笨,这个浅显的道理应该最明白。”
”明白!”
王小七微微笑道:“我要是不明白,又如何会背靠大树。”
“今晚去不了银钩赌坊,你只管安心喝酒。”
“陈平笙要是怪罪,我替你担着责任。”
“你?”
老侯像听到一个最好笑的笑话。
大人的脾气他最懂。
平时对待人没有什么架子。
就算底下的人犯了小错,也不会计较。
顶多训斥两句了事。
但今晚是大事,好不容易从找到了线索。
中间又涉及韵儿姑娘。
大人必定会倾尽全力帮段郡守渡过危机。
跟三十万两银子无关。
跟官府也无关。
仅仅是这份人与人之间的情义。
他懂,王小七不懂。
还特么敢大言不惭说替自己担着。
“再喝一壶酒,我带你去个地方。”
王小七也不管老侯同意不同意,
只管向杯中斟酒。
老侯说得没错,江湖之所以能存在。
说到底还是官府赏饭吃。
这个道理在很久以前他便知道。
所以,他跟兄弟们组建漕帮向来跟官府保持距离。
但从不做违法乱纪的勾当。
每笔货物运输前,都要详细查明情况。
保证不会出任何纰漏。
以前李清乐做登城县令时,他会每月都上交银子买平安。
李家两兄弟虽然贪婪,但对于他们这些人未必是坏事。
还是盼儿姐说得对,水清至无鱼。
他们是最小的鱼,青州其他地方官是比他们大一些的鱼。
大家本来心照不宣,相安无事。
陈平笙却非要让水变得清澈。
这确实是一个好官员该具有的品质。
然而水太清,就会显出别人的浑浊污秽。
樊城那一套之所以可以行得通。
一是陈平笙手段足够强硬。
再就是背地有人帮扶。
可这是东平郡,并非陈大人的领地。
赌坊生意也不可能买陈大人的薄面。
想闯银钩赌坊查找线索,岂是容易的事。
两人酒量都不错,推杯换盏间一壶酒很快消灭完。
王小七掏出几个铜板放在桌上。
“咱们走吧!”
老侯顺手抓了一把花生米,起身出了酒馆。
两人一路向前走,走了大约两三里。
王小七带着他钻进一个漆黑的巷子。
每个城中的房子布局都差不多。
前排是光鲜亮丽的高楼铺面。
支撑着一座城的繁华和脸面。
越向深入行进,房屋变得越破落。
那些纵横交错的胡同,就像一张蛛网。
即便是当地人在不熟悉的情况下,也很容易迷路。
这种地方也最容易滋生黑暗的罪恶事件。
陈大人和荀国骨子里都是一类人。
他们代表着向阳的光明。
一直想彻底肃清城中所有看不到的暗角。
刘青山则属于官场的老混子。
别看那厮胆小懦弱,其实最为狡猾。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老侯有点头晕。
前后左右环顾一遍,几乎没了方向感。
倘若此时王小七生了坏心眼。
集结人对他进行伏击的话。
连跑都不知道跑到哪里。
在走到一个拐角处时,他看到有人影晃动。
立刻变得警觉起来。
只可惜他的手并没有握到刀柄。
出门时太急,把刀忘在了房间。
王小七似乎跟站在黑影中的男人认识。
两人嘀咕了一番,给他递过一个眼罩。
老侯也懂点江湖规矩。
王小七带他去的地方肯定见不得光。
说不定正是那座银钩赌坊。
想到这种可能性,他也没多问半句。
爽快地把双眼蒙了起来。
其实这么黑的环境,戴眼罩纯粹是脱裤子放屁的事。
两人上了一辆马车,车棚内味道很大。
说不出香臭,应该两者都有。
这种味道才最让人觉得难以忍受。
“你这是要带老子去哪里?”
王小七低声说道:“别问。”
“到了你自然知道。”
“我不是跟你说了,今天给你找个妞。”
“老子不是那种人。”
“你少特娘腐蚀我。”
装腔作势!
王小七看不透陈平笙。
但还算了解老侯这种角色。
身在公门,又是多年的老官差。
哪一个能真正做到洁身自好。
两人沉默无语,静静等待马车停止的时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外面赶车的男人说道:“七哥,下车吧!”
王小七摘下眼罩,揉了揉模糊的眼睛。
麻利从车上跳了下来。
马车停在了一个大院内。
院墙高有七八米,几乎连外面的树木都看不到。
“我靠!”
“这是什么地方?”
老侯看到车外的情景,还是吓了一跳。
外面有不少男女搂抱在一起打情骂俏。
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