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苍澜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颇有些意外。
淡声道：“话是这么说不错，可若是能赢得更轻易，阁下何乐而不为？”
当初听说顾云笑死了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是萧九胤的手笔。
本以为胤盛会乱。
可意外的是，没几天就得知了顾云笑死而复生，更意外的是，之后便没再没有顾云笑死亡的消息传来。
这一切都令墨苍澜难以理解。
眼下从萧九胤的棋路来看，对方也不是能容许卧榻之侧，有他人鼾睡之人。
就连顾元帅这样老奸巨猾的人，最终都棋差萧九胤一招。
为何至今没除掉顾云笑？
甚至自己已经开始暗示他，他还拒绝自己。
萧九胤笑了笑，似真似假地道：“或许是因为朕，天生就喜欢挑战。越难的棋局，朕越是觉得有意思。”
墨苍澜：“……”
我听得懂，但是难以理解。
他知道这世上，有些男人有征服欲，喜欢克服困难，越是难的事，越感兴趣，但是他实在是没想到，能从萧九胤的口中，也听见这样的话。
这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会有的想法。
他又放下一子。
面色平淡，语气也淡：“但胤盛国主也要明白
阻碍太多，赌得就大。赌大了，输的时候，更容易满盘倾覆。”
萧九胤也放下一子。
语气不咸不淡：“那……苍渊国主，不妨赢了朕，再说这话。朕这个人，素来自负，是以朕并不以为，谁能有倾覆朕棋局的本事。”
墨苍澜：“呵。”
两人接着，安静地下棋。
小宇子在边上奉茶，只看得棋面上厮杀一片，两个下棋的人，看起来却十分冷静，面上几乎都没什么表情变化。
这一局，下了许久。
一直到了终处。
墨苍澜定定地看着棋盘，淡声道：“竟是平局。”
萧九胤也轻笑了一声。
语气意味深长：“苍渊国主想必也没料到，你以为必须拔除的棋子，最终在棋局上，也能助朕。”
墨苍澜看他的眼神，却有些深：“如此，对胤盛国主的考验，必然更大。
毕竟人生可不一定能尽如棋局。
人心的变化，与棋子也有异。”
这人的意思是，留下顾云笑，他也能把控好一切？可顾云笑这样的变数，又怎么可能像是棋子一样。
萧九胤想将她落到何处，便落到何处，而且次次都帮到他呢？
萧九胤：“但朕愿意一赌，必要的时候，皇
后也可以是执棋之手。”
倒也不一定是要自己把控她。
以她的聪明，萧九胤觉得，合作的时候，即便把主导权交到她手上，他们也未必不能赢。
墨苍澜盯着萧九胤，心里忽然产生一个很荒谬的怀疑。
他问道：“不知在江山与美人之间，胤盛国主认为孰轻孰重？”
萧九胤也知道对方在试探什么。
可墨苍澜已经对自己，表现了对顾云笑的杀意。
或许自己也该给墨苍澜一些信号，叫对方知道，至少目前，自己是不允许有人动她的。
于是。
萧九胤转动着自己手上的扳指，轻嗤了一声，道：“朕不认为，这是一个选择题，君王本就该都有。
倒是苍渊国主，今日话里话外的意思。
让朕有些费解。
如今，阁下这么热衷于他国的政务么？
可这些，似乎还轮不到阁下过问吧？”
墨苍澜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萧九胤是不快了，他淡声道：“朕没这个意思。
若是哪句话，令胤盛国君误会了，朕可表示歉意。
今日在朕看来，不过只是单纯切磋棋艺罢了，并无其他弦外之意。”
萧九胤既然都表示了，不愿意杀顾云笑，而且让自己不要多
管闲事，墨苍澜当然也不是傻人，没必要继续多言。
萧九胤见他歇了劝自己杀人的意思。
便也缓了神色，开口道：“久闻苍渊国主不喜饮酒，独独喜欢喝茶。
朕这里，倒是有不少好茶。
一百年前，有人竟在我胤盛万年不化的雪山上，见到三棵茶树。
如此违反常理的树木生长，一时间自引为奇景。
而这‘雪峰’便是从那树上，采摘而来，一年不过三斤。
今日才送入宫中。
苍渊国主是客，还请一品。”
墨苍澜的确好茶，品完之后，也不由得赞叹：“的确是好茶。
违反常理而生的茶树，其味竟如此甘美。
饮下后，喉间还有留香，沁人心脾，难怪胤盛国主也喜欢。”
他也算是懂了。
萧九胤是在告诉自己，对方要保下顾云笑，兴许是不合常理，但是对方也认为，最终的结果，会与雪峰一样。
茶中珍品，实至名归，远胜其他俗物。
萧九胤：“既然苍渊国主也喜欢，看来今日这茶，能送到宫里，也算是缘分。”
墨苍澜：“既有此等缘分，不知朕能否厚颜，向胤盛国主讨得一斤？”
作为好茶之人，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也并
不奇怪。
萧九胤笑道：“可惜，朕只能拒绝了。国主也知晓，不过三斤而已。”
墨苍澜淡声道：“可朕也听说，阁下并非好茶之人。
国主你虽也品茗，可从无搜寻各种名茶品尝的事迹。
倒是偏爱书法，尤爱狂草。”
让他更不理解的是，萧九胤也不是小气的人，纵然只有三斤，但是一点茶叶罢了，他不该这点风度都没有。
萧九胤慢声道：“国主所闻不假，朕的确对茶道兴趣不大。
只是，皇后近日里，倒是对品茗，颇感兴趣。
是以，东西送到之后，朕便让人送了两斤半，去皇后宫里。
眼下，朕总不能讨回来，赠予阁下。”
也不知道，自己上午放给云香的话，那女人还在生气没。
兴许看到了“雪峰”，就懒得与自己置气了？
墨苍澜：“……！”
你该不会是……也喜欢上顾云笑了？
先前不肯杀她，我就已经在怀疑了，所以问你江山美人，孰轻孰重。
现在一共三斤茶叶，你送两斤半过去，留下半斤自己喝，招待客人，这种苦了自己，也不能苦了媳妇的剧本，是你萧九胤能演出来的？
即便淡